她听到有人说话,但是分辨不出是人群里的哪个人说的。
索菲娅按下播放键,继续向前走。
到了蒂默曼街,话语变成了她从未见过但熟悉的图像。
她不存在了,平静下来。仿佛在水里,潜得太深了,终于重新回到水面,把肺里装满新鲜空气。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严厉地审视着她。她身旁有一辆汽车,司机正愤怒地按着汽车喇叭,晃动着拳头,汽车引擎轰隆作响。
她完全被隔绝了,进入了如梦如幻的状态,她无法看到或者听到身边的任何事物。
又有一些路人停下来,面带微笑,一个女人开始跟着忧伤的歌词哼唱,歌词讲的是船上的一个小伙子被绑到桅杆上,船沉没时被人忘记了。音乐营造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想象空间,并且起到了交谈催化剂的作用,这里的人们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会和别人交谈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艾菲特·陶布,上天把他跟鲱鱼和母乳一起赐予他们。
有人拔掉了耳机,一瞬间,一切都静默了。
“你需要帮助吗?”
她很难集中精力。她快速走回人行道,继续朝玛利亚广场走去。
……到希腊,结果被堵在了边境上,嗅探犬检查了我们的行李,我们也被粗俗的老男人进行全身搜查,他们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的胸脯,就好像他们从未见过女人胸脯一样,他们觉得对你上下其手的时候戴着塑料手套是个好主意。然后那些糟糕的事情过去了,我们喝伏特加,把在意大利和法国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荷兰。然后,那两个臭娘们说她们玩够了,说她们要回家,我离开了她们,最后碰到了一个阿姆斯特丹的家伙,他也不老实,所以头上被扣了一个花盆。偷他的钱包准没错,用里面的钱在哥本哈根的酒店里住一晚绰绰有余,在这里,一切都该结束了,那个声音消失了,我最终证明我敢做。但是,带子断了,我摔到地上,磕断了一颗牙……
到了阿尔赫尔格纳街,她停下来,从包里拿出那台小录音机,插上耳机。录音带盒子上显示这份录音是四个月之前录制的。
……然后到了柏林,我把她们的背包都倒空,然后对她们撒谎说她们出去购物的时候,我睡着了,东西被偷了。她们买了更多的酒,好像我们还没喝够一样。她们可是要物尽其用,因为她们的父母不在身边,而是在位于丹德吕德的家里挣钱,好给她们寄到德国,这样我们才有钱继续旅行……
她怎么能忘了呢?
突然,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她惊醒了。
……于是,我跟汉娜和杰西卡乘渡船到了丹麦,她们是我在锡格蒂纳认识的两个虚伪的臭婆娘。很明显,她们要去罗斯基勒音乐节,把我独自留在帐篷里,和四个糟糕的德国人在一起,他们整个晚上都在怂恿她们去,他们不停地玩弄、摩挲、强迫、发牢骚,我被他们限制住,不能动弹,只听得到远处音速青年乐队和伊基·波普的歌声……
接着,她听到了汽车喇叭声、喊叫声,她茫然地看着四周。
……知道我所谓的朋友就在舞台前面。我被他们的餐后甜酒灌醉了,躺在那里,被他们强奸。她们对此毫不在乎,事后也不关心我为什么伤心,只想离开那里……
她拿出录音机,想把录音带放回到盒子里。
她转过身,看着人行道上的一排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霍恩大道的中央。
令人震惊的是,她看着录音机,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一个趔趄,向一侧跨了一步。
马格努斯·拉杜勒街,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走着。
“你没事吧?”
她按下弹出键。
这时,她意识到了维多利亚·伯格曼在谈论的话题,她记得自己实际上听过这段录音好几次了。她至少已经听维多利亚的欧洲之行不下十次了。
熟悉的手风琴音乐淹没了达尔斯兰德大道上车辆的吵闹声。一扇打开的窗户里传出《蓝鸟双桅船之歌》,索菲娅·柴德兰停下来听完,然后继续前往玛利亚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