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思考,对迈克尔的思念也越少。我是他的继母,又是他的情人。不过,不能把实情告诉他。
她伸手去拿夹克,它也有些潮湿,她同样仔细地看了看。
拿她的头撞墙?从窗户跳下去?大喊大叫?
一只袖子上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大约五厘米长。她在裸露的衬垫上发现了一些沙砾。
“你来吧,一个小时左右后过来。”
她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失真了,嘈杂的背景中混杂着哔哔声。
“他怎么样了?”索菲娅费劲全力说道。
我要结束这段关系,她想。终于把手从热水中抽了出来。她打开水龙头,调成冷水。开始,感觉很好,很舒服,接着她开始觉得冰冷了,但依然强迫自己坚持到底。必须征服疼痛。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今天可以过来。”她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响。她重复了自己的话吗?“我今天可以过来。我……”
珍妮特·科尔伯格的状态听起来和电话的信号一样差。“我们找到他了。他还活着,现在在我身边躺着。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站起身,走到洗手池边,把池子放满水。热水使她手上的皮肤收紧并有些刺痛,手变红了,但她还把手放在水里。她测试自己,强迫自己坚持到底。
她远远地听到珍妮特的声音。“好的,晚点见。想你。”
看了照片之后,她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镇定,她想。最近下了很多雨,皮靴要多久才能干?
什么东西从一个口袋里探了出来。
她的手机就在她面前,她知道她应该给珍妮特打电话。但是她不愿意这么做,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她之所以和迈克尔相处,只是因为她想报复拉斯。现在看来毫无意义。空洞而华而不实。拉斯死了,他的儿子迈克尔也慢慢让她感到厌倦了,因为他出差了,尽管她很想向他展示自己的真实面目。
焦虑让她感觉胸口疼,她双手捂着腹部。她全身发抖,心跳加速,仿佛被人切断了动脉,所有的能量都被抽走了。她脑袋发烫,感觉自己要失去控制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将会做些什么。
她的心怦怦作响。这张照片对她毫无意义,照片上的地点也非常陌生。
你的孩子正躺在你身边,她想。高也跟我在一起。
一张宝丽来照片。
她关掉水龙头,放空水池里的水。过了一会儿,她的双手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然后,当疼痛完全消失后,她重新在餐桌边坐下。
她仔细地看了看。一片黄色的树叶粘在左脚的鞋跟上,两根鞋带上沾满了松针和草,鞋底上也粘上了泥。
她的嘴唇动了。“我今天可以过来。”她听到自己说。
不,她需要听到一个真实的声音。一个可以向她证明她还真实存在的声音。只有它能抚平她内心的嘈杂,于是,她拿起手机。手机响了十二声后,珍妮特·科尔伯格接电话了。
约翰失踪了一整夜,而索菲娅在家陪着高。他们睡觉了。就这么多。没错,不是吗?
她走进门廊,准备穿上鞋和夹克。当她从鞋架上拿下靴子的时候,发现靴子是潮湿的,好像刚被人穿过。
“我今天可以过来。”电话里没声音了,她看着手机屏幕,发现通话持续了二十三秒。
索菲娅·柴德兰关掉电脑,然后把它合上。决定不删除关于维多利亚的文件,她感觉轻松了些。
“我今天可以过来。”
她内心的不安扩散开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她和约翰坐上自由坠落的座椅上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照片上是她,大概十岁左右。她正站在一片空寂无人的沙滩上。风很大,她金色的长发被吹得几乎跟头平行了。沙滩上有一排折断了的木桩,在照片的背景里,她能看到一座红白相间的灯塔。几只海鸥在灰色的天空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