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像是对抗性行为,索菲娅想,因为没有更好的描述方法。一种认知行为上的自我疗法。
乌尔瑞卡稍微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口香糖。同时掏出来的还有几张五百克朗的纸币。
一点具体的记忆都没有。维多利亚并没有给她任何图像或者文字,只有一些心灵感应。
乌尔瑞卡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钟,然后把它放在桌子上。“噢,算了,从来没有见过他。我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女孩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是索菲娅觉得她的回答并不可信。
她认识到,乌尔瑞卡的问题,包括潜在的厌食症、自我厌恶、程度相对较低的酗酒,还有一帮虐待、剥削她的男朋友,这些可能都归因于七年前的那件事。
乌尔瑞卡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挺直了腰,怒气冲冲地说道,“那些混蛋在那个酒店里把我强奸了以后,四年里,我每天都酗酒。”她的黑眼圈很重,“然后,我努力振作起来,但是我看不到这他妈的有什么意义。我总是重新变成那个鬼样子。”
“我很放松,”乌尔瑞卡没有看她,继续说,“因为跟他上床的并不是我。我有前庭炎。很尴尬,对吧?我不能让随便哪个人进来,但是跟他却没有关系,因为躺在那里的不是我。”
乌尔瑞卡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有些难为情,但是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我周六去酒吧了,碰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家伙,于是她把他带回家。我们喝了一瓶啡红根,然后上床了。”
她把打印出来的文件放进办公桌上的篮子里,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时间。乌尔瑞卡·温丁迟到了。
索菲娅不明白她的意思,女孩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某件东西。
前庭炎?躺在那里的不是她?索菲娅想到了卡尔·伦德斯特劳姆对乌尔瑞卡的强奸。她知道,前庭炎的诱因之一就是过于频繁地冲洗阴部。黏膜干燥以后会变得脆弱,神经和肌肉也会变弱,而且会经常性疼痛。
“你的睡眠如何?”索菲娅问道,“你能跟我说说吗?”
她在办公室里的电脑前没用一分钟就找到了一张维戈·杜勒的照片。她看着他的脸,心口怦怦直跳,她意识到维多利亚正试图告诉她什么。一个脸部瘦削、戴着细框圆眼镜的老头对她并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感到胸口不适,还有对须后水的记忆。
索菲娅不知道这个故事的走向,于是点了点头,以示鼓励,耐心地等着。
被迫变成另外一个人,才敢感到渴望、亲近,才能变得正常。被一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永远毁掉了。索菲娅感觉血液在沸腾。
连续几天的酗酒,索菲娅想。“你好吗?”
索菲娅知道这个女孩在酒店房间里被人下了药,导致她下肢无法动弹和失禁。
她想起会用热水冲上几个小时,粗糙的海绵,还有肥皂的味道,但是依然无法洗掉他的臭味。
乌尔瑞卡二话不说,迅速把它们塞回到口袋里。
乌尔瑞卡·温丁见过维戈·杜勒。
“乌尔瑞卡……”索菲娅探到桌子上方,以强调她的问题,“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快乐吗?”
索菲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该死,她想。我怎么这么大意?她费力地说:“那是卡尔·伦德斯特劳姆的律师,你见过他吗?”
乌尔瑞卡深吸一口气。“空的,什么都没有。”
女孩默默地坐了片刻,然后说,“睡觉。”
也许乌尔瑞卡在酒吧的行为包含着一个重要因素。一个她作得了决定、可以主导的情形。乌尔瑞卡不太适应按照自己的欲望行事,以至于她都认不出自己了。
很容易把它想成是分离性障碍。但是分离性障碍不会发生于青少年时期,它是一种儿童的自我保护机制。
乌尔瑞卡瘫倒在椅子上。
索菲娅知道乌尔瑞卡没有工作,很难挣到那些钱。那些钱从哪里来的?她想。
“所以,快乐对你来说就是没有感觉?”索菲娅想到了她被磨破的脚后跟,她需要那份疼痛来保持清醒,“快乐就是什么都没有?”
乌尔瑞卡笑了。“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做了。我是说,把他带回家。感觉是其他人做的,不过我想自己当时醉得不轻。”
一切都是卡尔·伦德斯特劳姆的错。
“好像我的身体不是我的,或者它发出一些信号,让人觉得他们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他们可以打我,可以操我,无论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告诉他们说太他妈疼了,但是那根本没用。”
这个瘦弱的年轻女人微微一笑,作为对索菲娅的回应。她眼神空洞。
她把照片保存到硬盘里,打印了一张高分辨率的照片。
“变成什么鬼样子?”
照片上只有他的上半身,她仔细地观察他脸部的细节和衣服。他脸色苍白,头发正变得稀疏,可能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没有很多皱纹。相反,他的脸上很有光泽。脸上有许多大的雀斑,厚嘴唇,细长的鼻子,脸颊凹陷。灰色的西服,黑色领带,白色的衬衫,上衣胸袋上别着一枚带有他律师事务所名字的徽章。
前庭炎,索菲娅想。讨厌的性交和干燥的黏膜。这是个不知道欲望为何物、只学会了向往逃避的女孩,而空虚的睡眠明显是个解脱。
乌尔瑞卡的脸色突然变得更苍白了。“那是什么?”
五秒钟的沉默。然后,乌尔瑞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从装文件的篮子里拿起那张照片。维戈·杜勒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