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想用一下洗手间。”她说。
她已经等待了太久,多等个把钟头没什么区别。
“嗯,我很高兴你来了!”他笑了,揽着她的一侧,朝街对面走去,“我想夏洛特可能要几个钟头后才能到家,不过你还是进来喝点咖啡吧。”
她立刻认出了博—奥拉·西尔弗贝里,便朝他走过去。
她知道他现在是一家大型投资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习惯于别人的顺从,同时不习惯别人的质疑。没什么理由不跟他进去。
博—奥拉·西尔弗贝里正在倒酒,他递给她一杯:“现在,你要告诉我这些年来你都去哪里了。”
她想起他和农场上的其他人是如何清洗猪内脏,然后把它们磨碎做成猪血糕、香肠和肝酱。还有他向她展示如何把一个猪头变成头肉冻时冷漠的笑容。
是的,她没有走错,现在只需要等待。
这套公寓非常大,他带着她四处查看,她数着,有七个房间。最后,他把她引到了客厅里。客厅的装饰很有品位,昂贵而不浮夸,所有的装饰都采用斯堪的纳维亚式的浅色调。
她思考着自己的回答能有什么意义,她觉得这根本不重要。他不可能查证她的话是否真实。
他的触摸以及他须后水的味道让她感到恶心。
刀刃朝上,偏右一点,她想。
她想着酒的特征应该是混合了含有香料的水果,像是香瓜、桃、杏和柠檬。她还尝到了油脂的味道。
她坐在马桶上,闭上眼睛。回忆袭上心头,她看到博—奥拉·西尔弗贝里的笑脸,不过不是刚刚那张讨人喜欢、正经的笑脸,而是那张冷酷而空洞的笑脸。
她洗了手,然后回到客厅。在屠宰的时候,卫生就是全部,她想起了自己触摸过的一切。完事后,她会擦掉所有的指纹。
雨越下越大,她把钴蓝色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不停地跺着脚好让自己暖和点。
她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进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洗手间在哪里。
“你想让我从哪儿开始?”
她缓慢而愉快地吞咽下去。
“我想,过了这么久你还来找我们,一定是有原因的吧。”那个伤害过她的人说。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熟悉。一栋位于哥本哈根的大房子,日德兰半岛的农场,以及一个猪屠宰场。尿臭味,当他向她展示如何杀猪时紧握屠刀的样子。刀刃朝上,偏右一点,直刺心脏。
她知道他六点钟离开,十五分钟后到家。
秋季从波罗的海上吹来的风,给斯德哥尔摩笼上了一层又冷又重的湿气。
她举起酒杯,把鼻子凑上去,深吸一口气。是霞多丽,她想。
当她第三次回顾整个计划、预想着即将发生的事的时候,她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慢慢地靠近。车玻璃是带色的,不过她还是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车里只有一个男人。汽车在她不远处停下,倒进了一个空着的车位。三十秒后,车门开了,他下了车。
“好久不见!”他朝她走来,给了她一个长久热情的拥抱,“你是碰巧来了这里,还是来找夏洛特?”
从格拉斯布鲁克斯大道出发,走上卡塔琳娜山,就在摩西山下面,很难透过大雨看到船岛。不远处的城堡岛则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雾。
现在刚刚六点钟。
她朝门廊走去。“一杯酒吧,不过前提是你也喝。”
她厌恶的那个男人看着她,她喝了一小口酒,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她喝酒时发出了声音,好让空气与酒混合,以释放出酒的芳香。
“嗯,并不全是巧合,”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在附近,想起来夏洛特说过你搬到这里来了,所以就想来看看你在不在家。”
两扇巨大的窗户俯瞰着整个斯德哥尔摩,右边有一个宽敞的阳台,足够至少十五个人同时使用。
“好吧,我刚好没什么要紧的事,为什么不呢?”
“不用抱歉。在门廊里,右手边。”他指了指说,“咖啡?或者你想喝点别的?一杯酒?”
她走进洗手间,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透过洗手池上方的镜子,她看到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
她停在一个路灯下,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再次确认了一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