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索菲娅指着第一幅画中树旁边的文字问道,“U1660?”
安妮特突然笑了。“那很可能是我,我穿着我的红裙子。”她放下第一幅画,拿起第二幅,“而在这幅画里,我正躺在床上,那些男人们在开派对。”想到这里,她发出窘迫的笑声。
索菲娅点点头。“不过如果你觉得站在窗户里的没有眼睛的是琳内娅,那么站在狗旁边的女孩是谁?”
你能有多瞎?索菲娅想。这个女人一生都在努力闭上自己的眼睛。现在,这个女人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向心理专家坦白,她可以看到她女儿的画里的某些异样来补救。一种想声称她也能看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刚刚意识到的拙劣的做法。一切罪责都推给了她的丈夫,她则可以推掉所有的干系。
索菲娅想到了乌尔瑞卡·温丁和琳内娅·伦德斯特劳姆。
当索菲娅·柴德兰开上北泰列路时,时间已经是六点钟了。
“当然可以。”
“这些画,有什么地方你弄不明白?”索菲娅边喝咖啡便问。
两个女孩的问题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行为导致的。
“是的,这个我知道。琳内娅当时还不会写字,所以她画了他的名字。他就是树后面驼背的男人。”
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看不到她身边发生的事。
安妮特突然伤心起来。
索菲娅吃了一惊,她父母的律师。
她突然意识到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是谁了。或者说,她曾经是谁。
索菲娅看着其他两幅画。一张画的是一个房间里有三个男人,一个女孩躺在床上,还有一个人物把头转开了。另一幅画更加抽象,更难理解,但是那个形象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画的中央,没有眼睛,被一片模糊的面孔包围了,然后在画的左下角它又出现了一次,正在朝画的外面走。只能看到身体的一半,看不到脸。
“他是谁?”
“我可以给这些画拍照片吗?”
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迟疑地笑了笑。“这个没有眼睛的人物。我想应该是她的自画像,也就是说那个人物是她自己。不过我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维戈·杜勒?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了?他们一起在电话里解决了她父母的财产问题。他须后水的味道,旧香料和白兰地,仅此而已。
她把它们和第一幅画作比较。同样没有眼睛、透过窗户看着花园的人物。一条大狗和树后面的男人。U1660?
在下着细雨的夜色里,听着广播里那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加上来往的车辆的声音,索菲娅几乎要睡着了。
已经过去将近二十五年了。那时她的脸要圆润一些,她当时在笑。
但是琳内娅从五岁起就明白了一切。
她在头脑里想象着两个眼神茫然、面部凹陷的面孔,乌尔瑞卡·温丁憔悴的形象和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的形象合二为一。
在索菲娅看来,琳内娅的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说她是画里的女孩,而且她觉得那个没有眼睛、转过头去以及朝画的外面跑的人物就是琳内娅。
索菲娅知道,她必须安排一次跟琳内娅·伦德斯特劳姆的会面,不论她母亲是否愿意帮忙。
安妮特收敛了笑容。“那不是U1660,而是维戈。维戈·杜勒,我丈夫的朋友。琳内娅画的房子是位于克里斯蒂安斯塔德的那栋。他们经常去那里拜访我们,尽管他们当时住在丹麦。”
提防着他。
她感到焦躁不安,便打开了广播。一个女性温柔的声音正在讲述患有进食障碍的生活情形。因为害怕吞咽而不能吃喝,这是一种由心理创伤导致的恐惧。基本的身体反射都不起作用了,这看起来多么简单。
索菲娅拿出手机,给琳内娅的画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们这么办。你和我一起去丹德吕德,那里的高级心理顾问是我的老朋友。我们把情况告诉她,如果我们处理得当,也许她会让我见琳内娅。”
乌尔瑞卡·温丁不吃,琳内娅·伦德斯特劳姆不开口说话。很快,她们就会坐在她对面,讲述这个男人的下一段故事。
“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亨丽埃塔嫁给了维戈。我想琳内娅有点害怕维戈,也许这就是她在画里不想看到他的原因。她也害怕那条狗。它是条罗威纳犬,长得确实是这个样子。”
但是索菲娅意识到维多利亚认识维戈·杜勒,她肯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