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鼻子。
“你给城市使命救助会打电话了吗?”珍妮特让到一旁,好让一名警员过去处理一名极为好斗的抗议者。
瑞典圣约翰内斯教堂的圣训自十二世纪就已存在,其口号是“扶助贫病”。因此,位于斯德哥尔摩北城的圣约翰内斯教堂下面的地下室被用作贫穷者和流浪者的避难所,也算是天意了。
她看了看未打开的罐头上的商标,发现不少是进口的。蚝和鹅肝酱,不是在合作商店里卖的那种。
她迅速给约翰写了一张留言,和一张一百克朗钞票一起放到餐桌上,然后轻轻地溜出去,坐进汽车。
一个棚户区,就像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用在街上捡来的垃圾等物品搭成的房子。有些房子建造得相当精巧美观,其他的只是极为简陋的窝棚。尽管杂乱不堪,这里依然透着一种秩序。
“伊沃会检验,看是不是她自己的粪便,如果幸运的话,它可能是凶手的。”赫提格指着帐篷,伊沃·安德里奇和他的几个同事正忙着把尸体装进一个灰色的裹尸袋,以运往索尔纳。
“里面的女人叫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人称女公爵,应该是因为她来自某个贵族家庭。这个我们已经在查了。”
那股臭味确实难以忍受,珍妮特把橡皮筋拉到耳朵后面,确定面具紧紧地罩住鼻子以后才走进黑暗里。
“所以她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好的,你怎么看?”
“刀子?”她站起来,挺直了后背。
并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噢,上帝。”
而是多了一样东西。
地下室的入口处画着圣约翰内斯教堂圣训的旗帜,有人在入口处放了一个倒置的骑士盾徽,红色的底,白色的十字,可能是想告诉大家,无论他们是谁,在这里都可以感到安全无虞。然后,这条传递安全的信息也会时不时地不灵验,这时候,它便不再是符合逻辑的天意,而是对天意的讽刺。这时,一个求救声在教堂下面的地下室的墙壁间回荡。
“我看不是,我们找到了这个。”赫提格举起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根长长的铁丝,“这很可能就是凶器。”
她给延斯·赫提格打电话。他已经接到了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交通顺畅的话,十五分钟就能赶到。根据赫提格听到的说法,地下室里的气氛仿佛一群愤怒的暴民,所以他们决定在教堂外碰头。
“不,还没有,不过他在这里算是个有名气的家伙,所以应该不难。我们已经发出警报了。”
“对。她的钱包还在,里面装着约两千克朗和一张有效的乘车月票卡。”
有什么是我没看到的?她想。
“很好,很好。”珍妮特往帐篷入口靠近了一些。
“珍妮特,”伊沃·安德里奇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之前跟你说一个问题。她脸上的不是人的粪便,是狗屎。”
珍妮特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奇特的地下社会。
“一团糟。”阿伦德摊开双臂,“我们把里面的人全部清空了,有将近五十个人。你也看到了……”他用手打着手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没别的地方可去了,是吗?”
“有几个目击证人说一个叫鲍耶的男人昨天下午来过这里,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陌生女人。”
她知道,歧视无家可归的人们没有文化或者对文化不感兴趣是毫无根据的。也许他们只是因为运气不佳、某些未支付的账单或者一次经济萧条,才沦落到了这里。
法医团队掀开充当帐篷的塑料袋,现在,珍妮特可以看清楚这个悲惨小房子了。一个小野营炉子,一些罐头,加上一堆衣服。她小心地拿起一条裙子,看到是香奈儿的。没怎么穿过。
“我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希望不用太久他们就能回去。”
“我觉得不是。如果她只是被打死了,然后被偷了东西,那么还有可能……”赫提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情况不是这样的。”
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在这里干什么?她想。她看起来并不缺钱,肯定有其他原因。但是,是什么原因呢?
一种潜在的对结构的渴望。
“很好,还有什么?”
珍妮特在早上六点被电话吵醒,警察局长丹尼斯·比林命令她立马赶到市区,因为一个女人被谋杀了,在圣约翰内斯教堂的地下室。
珍妮特点点头:“不是这里的人干的?”
阿伦德点点头,拿出了对讲机。
“找到这个鲍耶了吗?”
南雷登里有辆卡车爆胎了,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她意识到自己要迟到了,于是给赫提格打电话,让他先进去,不用等她。
“她的情况很糟糕,脑袋几乎与脖子断开了。”
“好的。定一辆当地的运输车,尽快过来。他们能在里面避避寒,我们也能跟任何一个有话要说的人谈谈。但是我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会太合作,他们通常都是这样。”
珍妮特朝铁门走去,施瓦茨拦住她,给了她一个白色的防毒面具。
阿伦德等着她回答,珍妮特想了片刻,然后继续说:
“好了,是什么情况?”珍妮特蹲下来,费力地往帐篷里面看。
有三辆警车,闪着蓝色的灯,十几个警察保护着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珍妮特朝阿伦德走去,她看到施瓦茨站在不远处的大铁门前。“怎么样?”她大声喊道,好让他听到。
“我觉得你用得着这个。”
巨大的地下室被强烈的泛光灯照亮了,供电的发电机发出隆隆的声响。
赫提格站在约莫二十米远的地方朝她挥手。她小心地从成堆的睡袋、垃圾袋、箱子和衣服边走过。其中一个帐篷旁边有个放满书的小书架。一张纸上写着这些书可以免费借阅,但必须归还。
中央大桥上的车重新开始移动了。
“当然,但是他们那里已经满员了,眼下帮不了我们。”
赫提格耸了耸肩,“可能是报复。杀了她以后,凶手在她身上涂上了粪便。大部分是在嘴边。”
赫提格站在一个用大塑料袋做成的帐篷边。帐篷的入口处挂着一条蓝色的破毛毯,她看到有个人躺在那里。
这时她看到了。
珍妮特看着她的个人物品,缺了什么东西。她闭上眼睛,努力清空头脑,然后不带任何先入之见看着整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