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我们都收到将近九百例性侵举报。”米克尔森叹了口气,捏扁了手里的空咖啡杯,“超过八成的案子中的性侵者都是男性,而且常常是孩子认识的人。”
“对,听起来很熟悉。应该就是她。”
赫提格正站在门口。
整件事就像是策划好了。仿佛有人在跟她开玩笑,谋划了所有的事件。珍妮特不相信巧合——她相信逻辑,逻辑告诉她其中有联系。只是她还没有看到。
“米克尔森现在正在大楼里,他在咖啡机边等你。我们要拿汉娜·奥斯特伦和杰西卡·弗里贝里怎么办?阿伦德说她们都未婚,都住在西城奢华的郊区。她们都是当地的政府律师。”
“那个心理专家,索菲娅·柴德伯格……”
拉斯·米克尔森参与了对维多利亚·伯格曼的调查工作没什么奇怪的,但奇怪的是,没有法庭判决,他竟然得出结论说她的身份信息应该保密。
电脑上的搜索结果告诉她,整个瑞典一共有十五个人叫索菲娅·柴德兰。其中两个人是心理专家,她们都住在斯德哥尔摩。她的索菲娅就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已经退休多年,住在仲夏花环一个疗养院里。
一定就是她,珍妮特想。
“对,你提到这个,还真是。”米克尔森摩挲着下巴,“奇怪……不过我只跟她在电话里聊过几次,我不擅长记名字。”
“我手上的文件里没有哪怕一份法院判决,她为什么不举报她爸爸?”
“那玛德琳·西尔弗贝里呢?”
“我们相当亲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她开始信任我了。”
“柴德兰。”珍妮特纠正他说,她明白了米克尔森说自己不擅长记名字并没有夸张。
“索菲娅·柴德兰。”珍妮特插进来说。
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价格必须要高昂。”这听起来有些粗鲁,但是珍妮特也不想解释。她想米克尔森应该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你当时做了什么?”
索菲娅·柴德兰,她想。维多利亚·伯格曼在八十年代的心理专家和她认识的索菲娅同名同姓,而且后者也是一个心理专家,这种事的概率有多大?
他们默默地坐了片刻,想着那个黑暗的数据。
太奇怪了,珍妮特想。“我打给索菲娅,你打给米克尔森。让他过来见我们,最好今天就过来。”
米克尔森莫名其妙地盯着珍妮特。
珍妮特快速算了一下。“所以在一个正常的班级里,可以认为至少有一个女孩有阴暗的秘密。可能是两个。”她想到了约翰班里的女孩,还有他很可能就认识某个遭到性侵的人。
珍妮特看着米克尔森,她看得出为什么维多利亚跟他在一起会有安全感。他就像一个当别的孩子欺负她时过来救她的大哥哥。有时候,她自己也有类似的感觉。一种想把生活变得更好的愿望,哪怕只是她周围小小的世界。
“所以,你安排维多利亚·伯格曼得到了一个新身份?”
她收拾好包,下楼开车回家。她拨通了她的号码,然后用肩膀夹着手机,把车倒出了停车位。
拉斯·米克尔森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他说当他被分配到维多利亚·伯格曼的案子时还相当缺乏经验。
这到底怎么回事?珍妮特想,一种不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她爸爸。”米克尔森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说,“别忘了,虐待行为从她小时候就开始了,当时还是七十年代中期,那时的法律跟现在大不相同。当时叫‘对后代进行性猥亵’,法律直到1984年才修改。”
“一辈子都待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珍妮特说,“再看看。看其他人打电话能否查到什么,让施瓦茨去查数据库和当地的报纸。我们先不去找她们。我不想把事情搞砸,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行动。眼下,维多利亚·伯格曼更加重要。”
珍妮特首先开口了。“所以,你确实参与了维多利亚的案子?”
无可争辩,调查维多利亚的经历非常耗费精力,但是他相信自己选对了职业。
她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她和赫提格的发现,强调了找到维多利亚的重要性。即使是为了把她排除在调查范围之外。
“这只是这些案子中的众多巧合中的一个。”珍妮特指了指办公桌上那些文件夹和成摞的文件,“你要是知道事情变得多么混乱就好了。但是我知道,所有这些都是有联系的。维多利亚·伯格曼的名字不断地在各处出现。到底发生了什么?”
“九十年代有一项针对十七岁孩子的大规模研究,发现八个女孩中就有一个曾遭受性侵。”
“是的,一个纳卡医院的心理专家跟我联系,说她很关心一个病人。但是我不记得那位心理专家的名字了。”
赫提格被逗乐了。“这也太巧了,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是,对。她觉得,关键要把维多利亚和她的父亲分开,并让她有机会换个名字重新开始生活。”
珍妮特接过一杯。“你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去我的办公室吧?”
更不寻常的是,一个名叫索菲娅·柴德兰的心理专家对维多利亚进行了心理分析。这不可能是她的索菲娅,因为调查时她还不满二十岁。
“所以是你安排的?”
“是的,纳卡地方法院同意了我们的建议,决定把这件事做保密处理。这是规定,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但愿她过得很好。尽管不得不承认,我很怀疑。”米克尔森面露忧郁。
赫提格一走,她就拨通了索菲娅的电话。她的私人电话没人接,当她给诊所打电话时,秘书告诉她索菲娅病了。
“我在文件里看到了,你跟维多利亚谈得怎么样?”
“这就麻烦了,因为我预感维多利亚·伯格曼就是我要找的人。”
“比如保护她的身份?但是要保护她免遭谁的伤害呢?”
“法国当局也没有太多信息。我们只拿到了她在普罗旺斯的住址,最近这边这个样子,我们还没精力派人过去,不过当其他事情都陷入停滞的时候,我们也不得不走这一步。”
“是的,还有一名法医帮忙,汉斯·斯约奎斯特。”
“那个参与了卡尔·伦德斯特劳姆的案子的心理专家也叫这个名字。”
“但是这到底有多常见?”
他想了想。“嗯,索菲娅·柴德兰跟我联系,是因为她跟那个女孩进行了很多次谈话,最后得出结论说她的处境必须得到巨大的改变。她要求采取严厉措施。”
“是的,差不多是这样。在男孩中,数字大概是二十五分之一。”
“她拒绝这么做,就这么简单。关于这个,我跟那位心理专家谈了很多次,但是没有用。维多利亚说如果我们起诉她父亲,她就否认一切。我们只有她的受伤证明。其他的一切都是间接证据,在当时,这些是不够的。要是在今天,他怎么也要判上四五年。还要支付赔偿金,怎么也要五十万克朗左右。”
赫提格表示同意,他们离开了房间。珍妮特在咖啡机边找到了拉斯·米克尔森。他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对着她笑了笑。
珍妮特注意到已经将近五点了,决定等到明天再去找那位年迈的索菲娅·柴德兰。她想先跟她的索菲娅谈谈。
又是整体论,她想。细节看起来难以置信、难以理解,但是始终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符合逻辑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