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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与命运 作者:瓦·格罗斯曼 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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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上了年纪的集团军炮兵司令波扎尔斯基,强渡处处长、工程兵少将特卡琴科,身穿草绿色士兵大衣、刚调来不久的西伯利亚师师长古尔季耶夫,斯大林格勒的老住户、率领全师驻守在马马耶夫岗附近的巴秋克中校,都急忙赶来向崔可夫和克雷莫夫报告。在给集团军军委委员古罗夫的政情通报中,出现了守卫斯大林格勒的英雄人物的名字:迫击炮手别兹季季科、狙击手瓦西里·扎伊采夫和阿纳托利·契诃夫、中士帕夫洛夫。在他们之后,还有那些在斯大林格勒初次出现的人的名字——绍宁、弗拉索夫、布雷辛,他们到斯大林格勒第一天便建立了赫赫战功。在前沿阵地上,人们把一只只等腰三角形信封交给邮递员:“飞吧,鸿雁,从西飞向东……带去我的问候,带回佳音……一路平安,也许晚上就能回来……”在前沿阵地上,人们埋葬了牺牲者。战死的将士们在掩蔽部和避弹所旁边度过了第一个安息之夜,他们的战友们正在掩蔽部和避弹所里写信、刮脸、吃面包、喝茶,在自造的澡堂里洗澡。

然后他笑起来,又说:

岸边的土地在不停地抽搐、颤抖,人们望着翻着细浪、缓缓流淌的伏尔加河,有时感到河水仿佛静止不动。部署在扎沃尔日耶镇的数百门苏军重炮一齐开火,马马耶夫岗南部山坡下的德军驻地附近不断飞起土块和泥巴。

“是啊,等这一天结束了,我们也许会因心脏爆裂而死的。”

“在师部,最可怕的是白天上厕所,简直不可思议!有人对我说,柳德尼科夫的参谋长在外面解过手,闯进掩蔽部,大声喊‘乌拉,同志们,我拉过……’这时他定睛一看,只见他爱着的一位女军医正坐在掩蔽部里。”

在黑暗的夜色中,集团军的通信枢纽部又恢复了工作,打印战报的打字机噼噼啪啪地响着,野战发动机发出嗡嗡的响声,莫尔斯电报机嘀嘀嗒嗒地响着,电话员们向各通信线路呼叫着,各师、团、炮兵连、步兵连的指挥所的通信网络已经接通……刚刚赶到集团军司令部的通信员们举止得体,不时咳嗽几声,通信参谋们在向作战值班员报告情况。

夜幕降临以后,德国航空兵停止了空袭。假如有人在夜间来到炮声隆隆、枪声不断的斯大林格勒岸边,也许会认为自己活该倒霉,竟在发起冲锋的关键时刻鬼差神使地来到斯大林格勒。然而,对于久经战阵的老兵来说,此时正是刮脸、洗衣服、写信的时间,部队里的钳工、车工、焊工和钟表匠便利用这段时间制作打火机、烟嘴,用弹壳和军大衣布条制作油灯,修理闹钟。

崔可夫把扑克牌分开,宣布说:“红桃当王牌。”然后又把扑克牌混在一起,“我们像兔子似的在这里坐着,在这里打扑克。不,我不能玩牌!”

就连集团军参谋长克雷莫夫也失去了镇定,他用手指敲着桌子说:“情况简直糟糕透了——就这样坐在这里等待挨炸。”

这时,爆炸声此起彼伏,忽明忽暗的炮火照亮了岸边的斜坡、城市的废墟、石油库和工厂的烟囱。在这些短促闪光的照耀下,沿岸一带和整个城市显得阴森恐怖。

他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可怕,流露出极大的仇恨和痛苦。

对于同部队失去联系的指挥部来说,这一天长得似乎熬不到头。

红军战士们被震得头昏脑涨、眼睛红肿,在一天之内他们已多次迎击德寇的坦克和步兵。

像云团一般不断升起的泥土,经过地球引力的无形的奇特筛子的筛选,沉重的石块和土块落在地上,重量较轻的尘土飞向了天空。

第六十二集团军指挥部同部队失去联系整整一天了。司令部的无线电接收机有不少已经损坏,许多地方的有线电话也被切断。

为了打发这一天的时光,崔可夫、克雷莫夫和古罗夫什么办法没试过呢。他们曾制造工作繁忙的假象,坐下来写信,争论敌军调动的可能性,彼此开开玩笑,就着小菜喝伏特加,或者不吃小菜只喝酒,或者沉默不语,倾听隆隆的轰炸声。猛烈的轰炸像旋风似的在掩蔽部四周吼叫着,地面上的生物稍一抬头,顷刻间便化为灰烬。司令部已陷于瘫痪。

“我们来玩一会儿‘傻瓜’吧。”崔可夫说罢,把一只塞满了烟蒂的容量很大的烟灰缸向桌角移了移。

古罗夫仿佛在预测自己的命运,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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