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用金属棒和直尺测量的空间,用最完美的钟表计量的时间,突然被扭曲了,渐渐地被拉长或压扁。它们的稳固性原来并非科学的基础,而是科学牢狱的铁窗和大墙。最后审判的时刻来临了,亘古不变的真理被宣布为谬误。真理像蚕蛹似的,在古老的偏见、错误、失真的茧壳里沉睡了数百年。
量子理论把一些新的定律——概率定律以及抛弃了个性的概念,只承认总体的特殊统计定律,置于支配物理个性的定律的位置。十九世纪的物理学家常常使斯特拉姆想起那些染着胡须,穿着带浆硬的立领和硬袖口的服装,聚在台球桌周围的人。带着直尺和怀表的洞察秋毫的科学家们紧皱浓眉,在测量速度和加速度,确定那些占满了铺着绿呢的世界著名实验场的弹力球的质量。
当然,物理学确定了二十世纪的主要潮流,正如1942年世界大战各战场的主攻方向是斯大林格勒一样。
然而,怀疑、忧患和不信任紧紧追随着斯特拉姆,一刻也不放过。
静静的星光充满了宇宙,这种微妙的力量在氢转变为氦的过程中释放出来……
两大潮流背道而驰,但彼此保持着联系,尽管一个奔跑在秒差距的天地里,另一个以毫微米单位来计量,一个潮流在同宇宙万物同步奔跑,另一个潮流在努力研究原子核。物理学家对原子的奥秘钻研得愈深,确定星体微光的定律对他们来说就变得愈加明显。在对远方星系的光谱分析中,沿视线的红移产生了在无穷的空间中奔跑的宇宙的概念。一旦认定了终极的、被速度和质量弯曲的荚状空间,便可以想象,吸引银河系随之运动的空间本身扩大了。
世界变成非欧几里得的世界,质量和速度形成了它的几何本质。
斯特拉姆从不怀疑,世界上再没有比科学家更幸福的人了……有时在早晨,在他去研究所的路上,有时在他晚间散步的时候,正如今天夜间的情形一样,他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心中便充满了幸福、宁静和喜悦。
在战争爆发前的两年之内,两名德国青年用中子实验引发了重原子的裂变。苏联物理学家们通过其他途径得到类似的实验结果时,突然有十万年前穴居的猿人点燃第一堆篝火时所体验的感觉……
爱因斯坦使世界摆脱了绝对时间和空间的桎梏,世界科学的运动正在以不断增长的速度迅速发展。
斯特拉姆觉得,十九世纪中叶的物理学家的思想以及亥姆霍兹的观点都是十分天真的。亥姆霍兹曾把物理学的任务归结为研究仅仅取决于距离的引力和排斥力。
力场是物质的灵魂!联结能量的波和物质微粒的统一体……光的粒度……它是簇射还是稍纵即逝的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