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险恶的黑云,来吧,
叶芙兰皮亚越唱下去声音越响亮;她特别用力把最后几个字拖得很长。斯廖特金还是仰面躺着,在笑,她好像总是绕着他走来走去。
“沃洛佳,你自己知道,歌词是删改不了的,”叶芙兰皮亚答道,她转过身来,便看见了我。我们两个人一下子都叫起来,各人往不同的方向跑开了。
斯廖特金略略抬起头来。
我连忙走出林子,穿过一片狭小的林中空地,我才发觉我已经走到哈尔洛夫的花园前面了。
雷劈吧,把我岳母劈入阴司吧,
我记得,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着这个问题:为什么哈尔洛夫不给斯廖特金一个巴掌,“打得他只剩下一摊血水”呢?斯廖特金又怎么会不怕这种命运呢?看来,马丁·彼得罗维奇真变得“安静”了,——我这样想着,我更加强烈地想溜到叶西科沃去,至少我可以偷偷地看一眼这个巨人,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会给折磨得温顺了。我已经走到林子跟前——突然,就在我的脚底下,一只很大的山鹬猛拍着翅膀飞起来,很快地飞进林子深处去了。我端起枪瞄准;我的枪开不响。我懊恼极了:这只鸟长得很好,我决定再试一下,看我能不能再叫它飞起来?我朝它飞去的方向走,走进林子约有两百步光景,在一片小草地上,在枝叶茂密的白桦树底下,我看到的不是山鹬,却又是这位斯廖特金先生。他面朝天躺着,双手放在脑后,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望着天空,左脚搁在右边膝盖上微微地摇来晃去。他没有看到我走近。离开他没有几步路,叶芙兰皮亚埋下眼睛,慢慢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她好像正在青草丛中找寻什么东西——蘑菇一类的东西吧——时时弯下身子,伸出手去,而且在低声唱歌。我马上站住了,侧耳倾听。开始我听不清楚她唱的是什么,可是后来我听清楚了这几句人人都知道的古歌中的歌词:
“什么?”叶芙兰皮亚问道。
我亲自动手杀死我年轻的妻子!
“什么?你唱的是什么?”
你来吧,送我岳父一命归天,
“你看吧!”他终于说了,“并不是只有他们想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