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得可谓是真情意切、感人至深,但汤玉麟最想了解的信息,即如何处置王永江,却一个字都未提及。汤玉麟也不傻,知道张作霖还是要死保王永江,一想到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对张作霖的信来了个置之不理。
在汤玉麟这件事的态度上,阚朝玺主张:“至于汤旅长辞职不辞职,是个人的事,没有多大问题。如他有轨外行动,或者有人借此活动牵及大局,就应绳之以法,我就请命讨伐他!”
这时吴俊升也赶到奉天,他向张作霖表示:“若大帅想打,俊升带队打前敌,我去揍这些兔羔子去。”张作霖闻言大喜过望:“大哥,您把队伍集中候命吧。”
汤玉麟直接与冯麟阁合流,对张作霖而言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急派邹芬团和阚朝玺炮兵营进驻新民,以加强对北镇方面的防卫,也就在这个时候,总统黎元洪派出的一名特使也来到新民,要求面见冯麟阁。
事态不但没有平息,反而往更棘手的方向发展。见汤玉麟率部出走新民,人在北镇的冯麟阁认为有机可乘,遂由暗助转向明帮,他全力支持汤玉麟的对抗行动,并向张作霖提出,由他本人兼任奉天省长(袁世凯死后,巡按使已改称省长),由汤玉麟任第二十七师师长。冯麟阁还威胁张作霖,说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他将采取自由行动。有冯麟阁撑腰,汤玉麟气势大增。他也假借第二十七师全体官兵的名义,致电北京政府,对张作霖提出了控告。
第二天,张作霖在督军署召集全师营以上将领会议。身为团长的张景惠首先发言说:“我们今天开会,对于这种局面要表明个人的态度。”炮兵第二营营长阚朝玺随后站起身问道:“我们营长级的小官能否说话?”
汤玉麟一走,省城人心安定下来。当然只要汤玉麟一天不改变态度,张作霖的心还是不安,他决定用多少的兄弟情谊来打动汤玉麟,给对方写一封信。
形势转瞬之间便发生了变化,汤玉麟一看处境不利,马上决定离开新民去北镇投奔冯麟阁。张作霖接到情报后,忙派张景惠等人去做最后一次努力,试图劝冯麟阁不要离开新民,但当张景惠等人赶到新民时,冯麟阁已经到达了北镇。
大家说:“凡出席的人皆可随意发言,你说吧。”于是阚朝玺说:“卫国保民是我们军人职责,若是因为闹意见彼此对立,打起来不但殃民,而且误国,是我们军人莫大的耻辱。”由此出发,他认为:“张将军没有做误国殃民的事,我们应该拥护他,况且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冯麟阁所部集中于北镇,留在省城的人不多,但他们也暗中策动二十七师的人反张,而且策反了好几个人。当时张作霖已经掌握了被策反者的名单,有人建议将这几个人监视起来,张作霖反而镇静下来,他说:“用不着,我自有办法。”
阚朝玺一番慷慨之词,立即得到了与会者的随声附和:“阚子珍(阚朝玺字子珍)说得好说得对。”
张作霖的嘴皮子利索,给军士们讲话常常一讲就是两三个小时,中间滔滔不绝,言之成章。可是要让他把这些口水大白话整理成有腔调的白话文,那就作了难,所以一般情况下,张作霖都是口述大意,然后由文案执笔。在他的授意下,秘书给汤玉麟写了一封长达千余字的信,信中说他和汤玉麟作为十余年患难与共的老弟兄,千万不要因为几句不投机的话便割袍断交。
处于如此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下,张作霖被迫使出以退为进的策略,他宣称会将省长和二十七师师长让出,只担任督军(袁世凯死后,各省将军也都改称督军)。可是这种表面的让步并没能如其所愿地换来妥协。汤玉麟在新民的驻兵为刘景双营,营长刘景双的火气比汤玉麟还大,他对汤玉麟说:“我帮助您干,将来万不得已咱们再进山。”汤玉麟听从其言,除派刘景双到彰武、阜新一带招募“胡子”外,又派人潜入省城四处捣乱。
按照阚朝玺的提议,会上形成了决议案,每个参加会议的人都在决议案上签名盖章。签名盖章的人里面中有许多是汤玉麟五十三旅的团营长,这表明汤玉麟因为行动过激,已失去多数军官的支持。而后,张景惠、张作相又联系全师官兵向北京政府发去电报,揭露以前给中央发去的所谓控告张作霖的电报,均系汤玉麟所捏造,现全师官兵一致拥护张作霖。张作霖以一个近似于冒险的举动(召开全师会议),重新团结了内部,使汤玉麟在二十七师中陷入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