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为了在“常胜将军”吴佩孚面前争一回脸,张作霖将联合军团和直鲁军全部投入战役,韩麟春、张宗昌这两员虎将也都被用到了刀刃之上。
1926年6月,吴佩孚亲自指挥和发起南口之战,他将攻占南口的任务交给直军大将田维勤,并告诉田维勤,如果攻下南口,即以察哈尔都统相酬。无奈田部多由投降过来的西北军所改编,与西北军稍一接触便马上溃散,很快就由六个旅变成了两个旅。
张作霖调兵遣将,对南口形成了三面大包围之势,但却迟迟未下达攻击令。原因是他在入关后,即与吴佩孚商定,由吴主持南口战事,进攻南口也以直军为主。另外,直鲁联军收复天津后,张作霖任命张宗昌的大将褚玉璞当了直隶督办。李景林对此心怀不满,想脱离东北军,另谋出路,被张作霖及时发现并加以追缉,这就又耽搁了不少工夫。
第二次直奉战争后的一段时间内,乃是东北陆军的全盛期,拥有总数达六个军团的雄兵,然而张郭战争改变了这一切。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除对东北经济和民生造成极大打击外,也严重削弱了东北陆军的实力,其损失甚至超过两次入关作战损失的总和。东北陆军由盛转衰,在这种情况下,张作霖便将所余的大部分步兵精锐和全部炮兵都编入第三、第四军团,以便集中使用,也可以说,这两个军团是当时东北军中力量最强、装备也最为精良的部队。
冯玉祥焦头烂额,为了减轻压力,只好通电下野,前往苏联考察,所有国民军均被改为西北军,由察哈尔都统张之江统一指挥。张之江坐镇张家口,将其主力部队向察绥撤退,借以保存实力,同时以一部分军队留守南口,以阻追兵。
作战时,邹作华将参战炮兵部队编组成左右中央各炮兵群。每一个炮兵群所使用的火炮都不是单纯的山野炮,而是依情况分别配属榴弹炮,同时部队也不是一个连一个营地使用,而是集结各类炮兵营,组成一个密集的火力集团。这是当时最先进的炮兵群战术,国内其他部队纵有炮兵,可能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火炮的大规模有效运用,使得南口战役的激烈程度为有史以来所鲜见。张学良当时担任的是后方总司令,但仍清晰地记得:“我们有两个炮团,七十二门野炮,最少也打了五六万发炮弹。这个炮弹虽与外国的炮弹不一样,没有那么好,可毕竟也是炮弹啊!”西北军在南口构筑的最坚固阵地称为“红工事”,最终也在凶猛的炮击下遭到毁灭性摧毁。
因张学良也是学炮兵出身,对炮兵很重视,所以邹作华加入奉军后,即受到张学良的信任和提拔,他的野炮营扩编为炮兵第四团,隶属于张学良、郭松龄的“二六旅”。作为东北炮兵创始和扩展的关键人物,邹作华对炮兵的技术、射击两门教育抓得非常实在,专门主办了东北炮兵军官教育班和炮兵研究班。在这两个班的倡导下,东北炮兵的素质得到极大提高。他们可以单纯依靠图上作业,在无观测无试射的情况下开始效力射,还掌握了占领遮蔽阵地的技术,观测器材则从炮队镜发展到精微仪测远机,这在民初的国内炮兵中都是很先进的。按照张学良的说法,“东北军最厉害的就是炮兵”。
第三军团长为张学良,第四军团长为韩麟春,按照第二次直奉战争时的模式,两军团实行合署办公,称之为联合军团。东北军曾有“五虎将”的说法,“五虎”分别为姜登选、韩麟春、郭松龄、李景林、张宗昌。如今姜登选、郭松龄已亡,李景林离奉而去,能被称为东北军名将的便只剩下了韩麟春、张宗昌。韩麟春不仅在指挥作战方面有突长,而且军事素养也要远高于张宗昌,张作霖让他辅佐少主,很明显地有替代过去“张郭配”(张学良与郭松龄)之意。张、韩在军团内也分工明确,张学良本身缺乏独立指挥大战役的能力,因此掌握的是财政和人事方面的权,军事指挥主要由韩麟春负责。
邹作华虽然在张郭战争中当了郭松龄的参谋长,但因为他是张学良提拔上来的,而且在巨流河战役中又发生了神秘的炮弹不安引信事件,所以事后不仅没有受到处分,还被继续委以重用,担任了炮兵军(隶属于联合军团)的军长。在此之前,国内各军事集团都没有炮兵成军的先例,东北军创造了一个纪录。
东北兵工厂可以自己生产大炮,但好马配好鞍,没有高素质的炮兵,再多的大炮也只是摆设。说起东北炮兵,就不能不提一下张郭战争时的那个炮兵专家邹作华。邹作华人称邹大虎,先后毕业于保定军校、日本士官学校,读的都是炮科。他最早服役于皖系的西北边防军,任野炮营营长,在直皖战争中,他和他所属的野炮营被奉军收编,由此奉军才开始有了建立炮兵部队的基础。
就在南口久攻不下之际,吴佩孚的后方又起了火——北伐军攻入湖南,相关告急电文雪片似的一日数至。万不得已,吴佩孚只得南返救急,北方军事转交张作霖负责。
8月12日拂晓,东北军又投入新组建的坦克车大队,以坦克大炮作为掩护,向南口发起总攻。经两个昼夜激战,西北军全线溃退,南口至张家口一带尽为东北军所夺。
1926年8月1日,东北军对南口发起进攻。南口系山丘地带,且所处地理位置优越,可就近从京绥路上征发铁板、枕木、水泥及铁丝网等物资。利用张作霖迟迟未下达攻击令的那段时间,西北军在山上构筑了坚固工事,这也是吴佩孚的直军难以攻克的原因之一,不过等到东北炮兵开上来,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纵使张作霖曾经那么信任王永江,王永江又以辞职相规劝,却仍不能动摇其纵兵入关的决定。自1926年2月下旬起,随着张作霖一声令下,东北军大举入关,随后便会同张宗昌、李景林的直鲁联军向国民军发起猛攻。国民军抵挡不住,包括京津热河等地盘一一丧失,甚至一直被夹在奉冯中间的段祺瑞亦受池鱼之殃,被迫通电引退。
早在两次直奉战争中,东北炮兵便表现不俗。那个时代国内炮兵包括直军在内,经过正式训练的不多,而且多数都是买国外的炮,一门炮顶多带五百发炮弹,只有东北军的炮兵不单训练有素,而且由于后方能大量提供火炮以及炮弹,在战场上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到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山海关战役,一阵炮击过去,直军很多带掩盖的野战工事就都被摧毁掉了,直军的炮兵阵地亦受到压制,只是郭松龄在指挥上存在一些问题,以及步兵未能很好地利用炮击成果进行突破,才使炮兵的价值打了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