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张作霖又令副官购入汽油十余车以及木柴等,摆在帅府楼前房后,然后说:“他妈拉个巴子,郭鬼子来时,给他剩一把掉嘴的茶壶和三个茶碗还有一个掉把的,别的别想。”
第二天拂晓,郭军前兵夹攻,对汲金纯师阵地展开猛击。身为师长的汲金纯带头乘火车逃跑,部下亦无心作战,几个小时不到,左翼阵地就到了郭军手中。左翼阵地系由张学良负责,他赶紧把预备队调上来堵“决口”,谁知又中了郭松龄的诱兵之计,预备队差点全军覆没,好不容易才逃出虎口。
王之佑认为不宜马上退出连山阵地,况且“连山上万居民,都是你我乡亲,能看他们在数九寒天里无家可归吗?”在王之佑的坚持下,两人决定不执行上级命令,只是通知居民疏散。
见郭军推进困难,张军方面便有人建议以富双英团为引导,乘机发起反攻,但张作相缺乏韬略和魄力,主张慎重行事,没有予以采纳,致使己方与制胜之机擦肩而过。
补充旅团长以下军官不是郭松龄的亲信就是他的学生,该团也原本便是郭松龄安在锦州的“钉子”,准备必要时里应外合,张学良、朱继先既已不在军中,他们正好阵前倒戈,投向郭军。于是作为反攻连山兼屏障锦州的重要据点,高桥又在最快的时间内丢掉了。
1925年12月3日,郭军到达连山,随即对张军防御阵地展开进攻。虽然郭军在实力上占有压倒性优势,但因防御工事相当坚固和完备,所以迟迟难以取得进展,同时官兵的士气也很是不振。士气不振的原因之一,是郭军内部对于反奉的意见并不一致,即便是郭松龄认为信得过的一些军官,也不能接受这种东北军自家打自家的做法。在连山作战的第一天晚上,其主力部队中就有富双英团以及其他两个营拒绝服从郭松龄的命令,乘夜脱离指挥,投奔到了张军阵营。
杨宇霆重任总参议后,认为己方在连山之战中有必胜把握,原因是张军占据有利地形和坚固防御工事,又有河道、大海作为屏障,易守难攻,而郭军在天气严寒的情况下,尚穿秋衣作战,也必然难以持久。他对张作霖说:“大帅尽可宽心……只要我们顶得住,郭军可不战自溃。”张作霖受到激励,于是更视连山、锦州防线为“救命”防线,将他能够集结起来的四万余步骑兵全部投注于此。
左翼一垮,张作相的中路侧面全部暴露在郭军面前,张作相被迫下令全线撤退,郭军仅用两天时间便攻克了连山。
在连山、高桥之败中,虽然前线张军的伤亡并不是太大,但所拥有的大炮全部都被夺走了。1925年12月5日晨,消息传入奉天,张作霖大惊失色。他认为如果再无援兵增援的话,将难以抵挡“郭鬼子”攻入奉天,于是连忙致电黑吉两省,但黑吉两省都表示短时间内抽不出兵。张作霖更加慌乱,当即命令内眷收拾细软准备逃出奉天。帅府上下一通忙乱,家人们动用二十七辆汽车,才把所有家当全部送至日本南满货栈进行保存。
张作相和张学良急急忙忙地乘火车退至高桥镇,为了守住高桥,张学良把原驻锦州的补充旅也调过来加强防守。不久,郭军前锋进抵高桥附近,张学良嘴上说要守,其实早已胆寒,在下令将河面上的大桥炸毁后即乘车东去,补充旅旅长朱继先也不是吃素的,你跑我也跑,他也扔下部队骑着马逃走,只留下团长们在高桥指挥防守。
张军正在前线紧张备战之际,一场百年不见的大风雪不期而至,一夜之间,连山雪深三尺,军民都被弄得十分狼狈。张学良、张作相本质上说都不是善战之人,一见这情况就慌了手脚,他们害怕自己的部队守不住连山,迅速推进的郭军在占领连山后,反而将此处作为进攻锦州的桥头堡,因而联合给王之佑发来一份命令,要他将连山一把火烧掉。事关重大,王之佑去找李杜商量,李杜看完电报后对他说:“这是发给你的命令,得你拿主意啊。”
就在张学良、张作相都以为起码可以守住连山的时候,天公不作美,连山一侧的渤海结冰了。有一首东北民谚这样总结辽西的气候特点:“小雪封地,大雪封河。”按节气惯例来说,辽西当时连河面都封冻不了,何况渤海,然而在连日大风雪之后,气温逐日降低,为河海封冻创造了条件。渤海一结冰,行人可通,当天晚上,郭军便采用迂回战术,由海滨出发,在绕过张军正面防线后,潜入了左翼汲金纯师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