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首民谣描述当时辽西的江湖格局:“冯麟阁占东山,洪辅臣半边天,抢官夺印金寿山,汤玉麟闹得欢,张作霖坐地保险要银捐。”在这其中,做“保险”的张作霖乃后起之辈,同其他大帮派相比也显得势单力薄,但他的发展势头却很快,其“保险区”以中安堡镇为中心,已由最初的七八个村庄逐渐增加至二十七个村庄。
洪辅臣对手枪赞不绝口,一边接过手枪,一边嘴里却说:“此乃你心爱之物,我倘若收下,岂不是夺人之美?”张作霖双手一拱:“如果嫌弃,就是看不起我。今后,我张作霖愿意听命于洪大哥。”
能够在辽西一百多股“胡子”中闯出名堂,当然都不会是等闲之辈。除了枪法精准外,汤玉麟主要以膂力过人、勇猛凶悍著称,绰号二虎子,又称汤二虎(因在家排行老二)。据说他早年混迹赌场时,为了跟别人斗狠,曾以烧红的铁通条烫自己的肋骨,其间谈笑自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为匪后,汤玉麟继续了这种二愣子精神,悍不畏死,敢和围剿的官府兵丁直接对抗。
张作霖和汤玉麟结缘,是因为有一次官兵包围了张作霖,汤玉麟挺身而出,率部解围,救了他的命。张作霖遂与汤玉麟金兰换谱,结为兄弟,相互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由于鱼龙混杂,有的“保险队”非但不能很好地维护地方,反而还勒索乡里,成为一方祸害。赵家沟西北的金寿山“保险队”就是这样。金寿山原为北洋新军的一个哨官,因受不了军队的约束,便回到家乡做起了“胡子”。虽说眼下改做了“保险队长”,但他恶习不改,除对所在“保险区”征粮征饷外,仍旧公开勒索抢劫。
在张作霖事业草创阶段,汤玉麟是另一个不能不提的重要人物。汤玉麟乃“胡子”出身,与张作霖一样,他之所以落草为寇,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到了外界的强烈刺激。当年他做车把式,赶车行至中途,遇到一股“胡子”,结果不仅货物被洗劫一空,自己还挨了一顿打。汤玉麟咽不下这口气,就干脆自己也上山做了“胡子”,并且逐渐成为有一定影响力的辽西匪首之一。
洪辅臣心花怒放,完全放弃了吃掉张作霖的想法。两人告别时,他破例送出很远,还对张作霖说:“后会有期。”
村民们得到苟安,对张作霖大加称赞,张作霖也抓住时机,不断扩大自身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不久,一支官府驻军奉命返京。这支军队军纪很坏,沿途到处扰乱地方,掠夺民间财物,所以当他们经过赵家沟一带时,有人为免搅扰掠夺之苦,曾欲进行阻击并劫持带队官佐。
张作霖打小就在社会上混,练出了一副好口才和善于察言观色的细腻心思,人送绰号“万人喜”。见到洪辅臣后,他有问有答,应对自如。洪辅臣见状,杀气反倒慢慢消减了下去。张作霖很会来事,赶紧又趁热打铁,掏出自己的镀银小手枪,连同枪套一起送到洪辅臣面前:“此乃本人护身之物,今欲献出,请笑纳。”
与他们相比,张作霖算是非常守规矩。他从不允许手下在自己的“保险区”内乱抢乱夺,如果有别处的兵匪前来抢掠,他就竭力联系说服,让对方停止骚扰。
劫持朝廷命官乃是不赦大罪,到时官府进行报复,反而更要遗祸地方。深知其中利害的士绅们赶紧采取了一个办法,即把兵丁领到各处加以招待,以防止生变。张作霖听闻后自愿分担责任,把四十多名官兵领到他岳父家住宿,不过他对这些官兵都有言在先:“吃喝是有的,但是杀猪宰羊是办不到的。”
有利益就有争夺。自有了“保险”这个新生事物后,大小“胡子”们几乎全都“与时俱进”,成了各霸一方的“保险队”。张作霖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免不了遭到他们的忌妒,这其中就包括张作霖最早投奔的洪辅臣。一天,洪辅臣派人给张作霖送来请柬,邀他上门做客。张作霖虽然明知赴的是鸿门宴,可是又怕正好给对方留下大鱼吃小鱼的借口,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官军走后,张作霖很快成了一方名人,“保险区”外的一些村庄也开始慕名请他前去保护。“保险队”能够得到的“保险捐”多少,主要由“保险区”的范围大小(称为“会圈儿”)以及区内民户的贫富而定,受张作霖保护的村庄多了,他拿到的“保险捐”自然就多了。
中安堡原为金寿山的势力范围,由于金寿山为非作歹,称王称霸,百姓不堪其扰,才主动邀请张作霖前去办“保险队”。张作霖占据中安堡,就把金寿山的地盘分出去了一部分,对金及其部众的收入有不小影响。金寿山听到这个消息气得不得了,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如果能够让张作霖亲俄,倒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弥补自己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