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费尔南迪托问道。
“您觉得是不是医院报警啦?”小伙子问。
“要我帮几个忙都行,尽管吩咐。”
“什么计划?”
“您一定会认出她的。她是整个书店最机灵的人,而且是个性感美女,但是气质端庄,千万别对她有非分之想。”
“喂,那两个该不会是条子吧?”
有人年纪轻轻即因用脑过度就开始掉发,这位外科医生就是其中一个。身材瘦高,清瘦得像支竹竿,眼神清澈敏锐,隔着眼镜观察世事,眼镜式样在当时被戏称为杜鲁门,也就是那位下令用校车大小的原子弹轰炸日本的美国总统。
“警察。您是连漫画都没看过吗?”
“就是病人。”费尔明解释。
外科医生的笑容似有保留。“如果不从外科医生的立场,而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会说,这女孩还不想死。仅仅是愤怒也能让某些人活下来。”
“您这样说她就会懂了。还有,请她派达涅尔去通知伊萨克。”
“事情比您想象的复杂多了。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费尔南迪托,您得帮我一个忙。”
费尔明点头赞同。“女人都是这样。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
“离开这里?最好的状况是病人留院疗养一个月。这位薇奥莉塔,或许她有其他名字,总之,她不应该去其他地方,除非您想送她坐上开往地狱的特快车。我是说真的。”
“我要您回森贝雷书店一趟,帮我传个话给贝亚。”
这位外科医生虽然顶上没几根毛,但脑袋装的可不是糨糊。他一脸狐疑地望着费尔明。
“她一直受这个旧伤折腾,吃了不少苦,甚至还影响了她的性格。”
“就说我们要提前实施计划了。”
“这其实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您跟可怜的老柯尔扯了什么样的故事,但事实就是,有人以非常残暴的手段攻击这名女子,几乎要了她的命。任何一个有……”
“童年时期在意外中受伤留下的伤疤。内战时期。”
“薇奥莉塔清醒之后,我马上就跟她提这件事。”
“不用了,我已经背下来了。”
费尔明一直等到外科医生走远,才探头到走道上查探动静。费尔南迪托也跟了上来。两个穿制服但并非医护人员的身影谨慎地在走道尽头缓步前行。
“我怎么知道是哪位?”
费尔明对他眨眨眼。“不去搬救兵,怎么可能打胜仗?”
“伊萨克?哪个伊萨克?”
“可是,医生,她会活下来吗?”
外科医生耸了耸肩。“接下来四十八小时是关键。病人还年轻,心脏很强。换个体力虚弱的人,根本连手术都熬不过,但这并不表示她已经脱离险境。如果伤口感染的话……”
“我知道。”费尔明打断他的话,“您说的我都懂,相信我。您认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带她离开这里?”
“潜水艇的发明人伊萨克·贝拉尔。就是伊萨克!需要我写下来吗?”
“贝亚?”
“请问病人右臀上的旧伤是怎么来的?”
费尔明点头回应,暗自忖度事情的严重性。外科医生窥探的目光紧盯着他。
“那就赶快上路,我们已经快来不及了。”
“这样啊……这个旧伤一定非常痛。”
“我们总算把她的伤势稳定了下来,伤口已经缝合,大出血也止住了。目前并没有感染,不过,为了让伤口顺利复原,我还是让她服用抗生素。伤口比看起来还要深。还好,她的股骨奇迹般地并未受损,但是伤口缝合非常复杂,起初并不乐观。如果可以持续避免发炎和感染,再加上一些运气,她或许撑得过去。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我要跟她说什么?”
费尔明哼了一声,显然对费尔南迪托的迟钝甚为恼火。
“不客气。再过几个钟头,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把她转出加护病房,在此之前还不能去探望她。我想,如果您想透透气,可以出去走走。或许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您知道我的意思。我可以告诉您的是……目前,病人状况稳定,之后的发展情况算是乐观。”
“算是?”
费尔明仔细端详外科医生的脸庞。“如果我们把她移到别的地方呢?”
“您呢?您要去哪里?”
“薇奥莉塔?”医生不解地问。
费尔明面色凝重地点着头。“谢谢您!医生。”
“如果她能渡过这次难关,我倒是可以帮她治疗这个旧伤。二十年前根本没有这项技术,但现在已经有了重建手术,或许伤口产生的剧痛能有所改善。人不能一直忍受这样的疼痛过日子。”
“这么一说,还真是……”
费尔明自言自语,随即将费尔南迪托推回候诊大厅。
“达涅尔的妻子。”
“必须是医院才行。但我不建议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