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太便宜你了。”
阿里亚娜与红衣王子
“耐心等着吧，到时候你就相信了。”
他在神志不清之际误认为天使的女人，此时正在铁栏外观望他。她的眼神中不见任何悲悯或情绪。
接着，巴利斯听见大门上锁的声响。地牢角落放了个袋子，里面装着衣物。都是旧衣服，尺寸太大，但还算干净，只是闻起来有一股尘土味。他褪去毛毯，在阴暗中查看赤裸的躯体。过去一向肥满的皮肉，如今清晰可见骨架和肌腱。接着，他开始穿上衣服。单手穿衣并不容易，尤其是仅能以五根手指扣上裤头和衬衫纽扣。让他最感欣慰的是袜子和鞋子，这么一来，双脚就不必再挨冻了。袋子底部还放了一样东西。一本书。他立刻就认出黑色皮制书封，以及封面上绯红色的螺旋梯图案。他把书放在大腿上，掀开封面。
“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巴利斯随兴翻着书页，直到第一幅插画出现。画中的剧场废墟冒出一团焰火，舞台上站着一身纯白的小女孩，眼神柔弱无助。就算在微弱的烛光下，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在笑什么？”有个声音这样质问他。
“那里有干净的衣服，赶快穿上吧！”她的身影在上楼的阶梯中逐渐消失。
“等等。不要走，求求你！”
“别走，不要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不相信有地狱这种地方。”
“在哪里？”
她闻声驻足。
“马丁在哪里？他怎么还没来？”
“阿里亚娜……”他喃喃低语，紧闭双眼，仅剩的一只手紧抓着地牢的铁栏。
“地狱。”
毛里西奥·巴利斯目睹过太多人死亡，恐怕再也无法相信死后的世界。无助的人们多在充斥着抗生素、麻醉剂和药丸的炼狱中苏醒。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阴暗的地牢，接着，他发觉原本穿着的衣服不见了。他一丝不挂，身上仅裹着一条毛毯。他举起缺了手的残臂到面前，这才发现截肢的伤口已用沥青烧灼封住。他端视伤口许久，仿佛正探究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记忆缓缓归返，影像和声响如涓滴汇集。才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忆起一切，唯有疼痛除外。历尽沧桑之后，他告诉自己，或许真有慈悲的上帝。
女子退回阴暗处，开始踩着阶梯往上走。
灵魂迷宫 VII
巴利斯点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交谈对象是谁，只是这个女人让他产生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文／图：维克多·马泰克斯
女子凝望着他，目光中隐约可见轻蔑和惆怅。“马丁已经在等你了。”
或许，真的有地狱这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