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是什么?”
“发生什么事啦,医生?”
达涅尔勉强点了头,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费尔明发觉贝亚在背后盯着他,但他此时宁可忽略她的目光。他给医生倒了最后一杯白兰地然后告别,眼看瓶里的酒只剩下一丁点儿,他干脆一口气把剩下的喝光。
“其实,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她……”
“她会去哪里呢?”
“费尔明?”贝亚赶在他踏出店门前叫住他。
“医生说的标本师和处理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贝亚在一旁追问。
这位年轻女子目送他走进雪雨将至的蓝灰暮光里。她凝望行走在圣安娜街的路人,全都裹着厚重围巾和冬衣。她有种感觉,生命中真正的严冬,就在刚才意外降临了。而且这一次,恐怕会留下深刻的痕迹。
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一直闷着头不说话。”
“阿莉西亚呢?”贝亚随即追问。
“我想,还不就是去寻仇报复。”费尔明在一旁搭腔。
“我怀疑她隐瞒了很多事,贝亚小姐。但我相信,她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好。”
叙述终了,老医生又要了一杯白兰地犒赏自己。神情肃穆的贝亚、达涅尔和费尔明也跟着共饮。现场一片沉重的静寂,达涅尔只好硬着头皮打破沉默。
贝亚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费尔明缓缓点头,站了起来。他拿起那件垫了厚报纸的大衣,准备走入阴沉的冬日午后街头。
“阿莉西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是吗?”
“达涅尔,去把您家老爷藏在《公民与道德》课本后面的那瓶白兰地拿出来!”费尔明吩咐。
“为什么是我?”达涅尔抗议,“又要背着我偷偷计划什么事吗?”
苏德维拉医生长叹一声,仿佛被机关枪扫射过的泄气皮球,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费尔明低头盯着老医生。“医生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快点告诉我们吧,尽量别加油添醋。”
贝亚陪着老医生到椅子旁,扶他坐下。“还好吗?是谁把您打成这样?”
“非常棘手的难题,很不幸,必须想办法解决才行。”费尔明说,“阿莉西亚有两个非常糟糕的特质,其中一个就是,她通常都是对的。”
“我还好。”他答道,“我也不清楚打我的是谁。”
贝亚定定望着他。“一路小心,费尔明。”
“可是,一定有什么事情跟达涅尔有关。一件可能会伤他很深的事……”
“达涅尔,可否帮个忙?拜托护送苏德维拉医生回家,一定要确定他安全到家。”费尔明说。
费尔明一见到善心的老医生走进书店大门,心里立刻有数,惊人的大事发生了。苏德维拉那副模样,显然是脸上挨了好几记重拳,而且出手相当利索。正在柜台后面整理当月账册的贝亚和达涅尔,顿时瞠目结舌,赶紧跑过来扶他。
“说明白点,我学医的时候可没学森贝雷家族秘密。”老医生在一旁纠正他。
“我先去找那个标本师吧,看看他能提供什么线索……”
“所以才需要您和我一起努力。不是吗?我们必须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伊萨克呢?”费尔明问他。
“目前应该不会了。”费尔明告诉他,“不过出个远门应该也不坏,去海岛待上几个礼拜,找个快乐的寡妇同行,排解一下肾结石或者任何需要排解的东西。”
费尔明转过身,挂着一抹淡淡的苦笑。
费尔明叹了口气,问:“她走了吗?”
“拜托,再来一杯!”
达涅尔递上一杯白兰地,老医生顺手接下,一口气喝到见底,希望酒精尽快产生化学作用。
医生和达涅尔离开之后,费尔明瘫坐椅子上,双手掩面。
“不然我派您家胡利安小少爷去吧?他执行任务的能力或许更胜已经成年的那位……”
“请您相信我,现在回家好好吃顿大餐,这是为您好。这个烫手山芋就由我们接手处理。”费尔明提议。
“在地狱之火的硝烟中离开了。”
“这一次,您的建议倒是很有参考价值。”老医生附和。
“有仇必报。她这几天有没有跟您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仔细想一想。”
老医生点头同意。“我不会再碰到什么杀手吧?先问一下,可以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