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我一定得去执行这项任务了,我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一下就从百分之百降到了百分之一,而且,天啊,即使是这百分之一我也毫不占优势,不是吗?
“里克,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就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当然,你可能一开始会觉得委屈,但是你是我的儿子,我有事求你你会不答应吗。我真希望他能主动辞职。”
哈利
这件事我们就说到这儿吧,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相信我的父亲。我想,他的恐惧感都是拜他的职业所赐,他担心哈维会做出一些不理性的事,而这些事又是博德曼·哈伯德——未来的情报局副局长不希望发生的,我希望是我错了。我一直都在希望,希望比尔·哈维主动辞职,或者说,希望一切都好起来。哎,这也是他们自找麻烦。当初,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赫尔姆斯不得不把哈维赶出麦科恩的视线,那时候只有罗马的职位空着,为了引起哈维的食欲,赫尔姆斯给哈维一份极具诱惑力的菜单,说:“看,罗马现在就是一个卖奶油松饼的店,我们收到的情报都是意大利情报局送给我们的。真是一种耻辱——十年了,我们都没有转变一个克格勃为我们工作,所以亟须你的才能去改变,比尔,去那里吧,发挥你的长处,像一只雄天鹅一样粗放,像美第奇一样敏感,你会彻底地改变那个地方。”
亲爱的基特里奇:
“但是,我可以让你替我去。我让我的儿子去,那不是更能够体现我的诚意吗?”
基特里奇,我觉得距离我执行任务越来越近了。终于有一天,卡尔转告我——赫尔姆斯说:“我想让哈维那硕大的头颅塞到墙里面去。”
距离上次你告诉我威廉·哈维的秘密已经一年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想哈维。其实我从卡尔那里也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哈维把罗马分部搞得一团糟,卡尔对此很恼火。卡尔为赫尔姆斯解决的难题越多,他就越是要想一下如果赫尔姆斯成了下一届情报局局长,那他是否会提拔卡尔为副局长,所以恐怕我父亲又要再次登上权力的阶梯了。此时卡尔似乎又恢复了我童年时代的威严,我们又开始有冲突,我想他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选择了听从夏洛克差遣而没有做他的助手。如此一来,我和父亲离开巴黎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像现在一样在一起了。作为父子,没有理由会这样啊。但是,你知道吗?我们两人心里都有鬼,这些天卡尔又陷入了厄运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哈维,但是卡尔确实对哈维很感兴趣。赫尔姆斯虽不情愿但也打算把野蛮比尔从罗马调回来,再把他派到牧场上去。但是要谁去告诉比尔这个消息呢?赫尔姆斯想到了卡尔。“你去做这件事情会减轻对比尔的打击,”他告诉我父亲,“这事得由你或我去做,帮助他接受这件事情。”但是,卡尔具有我所说的失败神经。“我做不了这个,”他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如果换作比尔·哈维来告诉我我遭贬斥的消息,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我会觉得这个人在幸灾乐祸,这会让我更加不能冷静。”
“但是,”我说,“如果赫尔姆斯想让你做这件事情,你也很难拒绝吧。”
爱你和克里斯多夫
据卡尔所说,赫尔姆斯只不过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开除了比尔,为了安慰他不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狠狠地贬了官,但是,哈维真的上当了。现在,哪怕是罗马最好的情报员都不够资格做中央情报局一个小小职员的助手,而且罗马分部也确实没有提供过情报。哈维与他的同事相处十分糟糕,你知道罗马对那些老不死的情报官员来说确实是个好地方,他们可以在那度过最后的美好时光,哈维的职责是监视他们,但他一直都在揭他们的短——“你们今天招募了苏联特工吗?”显然没有。哈维也许是想取得成绩,但是他侵犯了罗马人的骄傲。作为地方情报机构的领导者,他努力地游说拉拢当地的意大利人,最终成功地安置了一个人,却因此成了他所有意大利同事的笑柄,因为那个人背叛了哈维。而且那个人还给他使绊子,告诉他不允许任何美国特工占据苏联和东欧大使馆的线路,比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哈维也因此迷恋上了午餐酗酒,他会呼呼大睡到被人推醒为止,而这已经成了尽人皆知的丑闻。
我很不情愿地听了她的话,下面的信可以证明这一点。
1965年9月12日
后来他就得了心脏病,身体恢复以后他又继续喝酒。有一天早上,他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枪响。他的门关着,没有人敢进去,谁忍心去看威廉办公室墙壁上的斑斑血迹呢?最后,一个很勇敢的秘书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哈维正坐在他的桌子上,擦他的枪。哈维眨了一下眼睛说,不小心走火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会和比尔狼狈为奸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给基特里奇写激情洋溢的信,但她都没有回我。最后,她提到了《犹太法典》,“哈利,你身体里充满智慧的那部分是犹太人的血液。当老一辈的巴比伦犹太人不希望沉溺于强大的诱惑时,他们就会设一道防线禁锢自己的欲望,一道防范可能不足以面对强大的诱惑,所以他们会在一道防线之外再建立一道防线。因此,我才选择不见你,而且也不鼓励你写情书,我宁愿听你讲你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