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萨罗夫朝我眨了一下眼就再没有别的表示了,我们手里拿着酒杯继续朝办公室里走去。最后我们一个个分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萨利,在一个小房间里只待了三十秒。她现在还怀着孕,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漂亮了。萨利似乎能准确地把握另一个人到达我们房间的时间,她坐在椅子上,抬高膝盖露出大腿——她没有穿内裤,我能够看到她的私处。然后时间控制得很好,她放下腿,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接着谢尔曼和桃乐丝就来到了房间。然而在刚刚我们独处的那段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向我展示她自己,同时小声低语道:“在这么多人的房间里做爱,一定很刺激。”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能已经奔到她面前了。这种冲动折磨了我好几天,于是我给她打了电话,但事实证明,这个电话真是个错误!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提醒我她已经怀孕了。第一次,我为没能占有她而深受折磨。而萨利,在电话里强调说:“我不用再去找你了,谢尔曼能让我高兴。”
她说的话将我的心扎得百孔千疮。在跟她上过床的男人中,我是最包容她的抗议的一个,可是现在,我却要在她的话语中挣扎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这对我显然不公平。
“你敢拿斯拉叔叔打赌吗?”亨特说。瓦尔科夫问:“斯拉叔叔?是山姆叔叔的表弟吗?”于是桃乐丝解释说:“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我很快又在另一个苏联大使馆举办的宴会上看到了她。我们和我们的同事——苏联同事待在花园里,夜幕降临,就像早些时候的晚宴一样,仿佛是一次重演,亨特、谢尔曼、卡恩斯、盖茨比以及各自的夫人,还有南希和我仍旧站在最后,在那一刻,亨特长期以来的愿望实现了。他用他僵硬的手指指着瓦尔科夫的胸膛说道:“格奥尔基,我听说你的大使馆会把我们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吗?”
“神魂颠倒?”格奥尔基说,“我可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能够看到他看向鲍里斯,表情有点轻浮。紧接着,马萨罗夫睁开眼睛暗示赞同他说的话。瓦尔科夫接着说:“没问题,当然可以去参观,每个人都可以。”然后,我们一群人就去参观了大使馆的房间,总共有四个房间,每个房间都很宏伟,就像一个博物馆一样,镀金的白色家具摆放在接待室里,很适合路易十四或恺撒大帝的贴身侍女居住。这是一个很烂的猜测,因为瓦尔科夫现在正向亨特小声说道:“这些家具来自苏联列宁格勒的爱尔米塔什博物馆。”
“萨利,我只是很伤心。”我告诉她说。
“他们说婚姻会经历几个阶段。”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想要听到更多的谎言,基特里奇的信让我很困惑,毕竟,我仍旧把自己当作诚实的人,虽然我已经向很多人撒了谎——休·蒙塔古、基特里奇、霍华德·亨特、谢尔曼。最糟糕的是,我还对萨利撒了谎,因为几个月前我曾向萨利暗示,未来我与她沿着林荫道散步也不是不可能。当然,我几乎没有任何超越自我的资本,但在萨利这件事情上,显然应该由我来埋单。我的谎言被揭穿了,就在那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而我呆滞的表情如同一个无头幽灵一般展现在她面前。从那以后,我无论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想她早已了解了我的想法。
亨特最后还是得逞了,我们又参观了后面几间办公室,里面的家具是俄罗斯制造的,但也不是所有的都和我们的家具不一样。在我们参观的过程中,有一刻,马萨罗夫站得离我很近,向我眨了一下眼,我猜他的意思可能是针对给我的晚餐纸条感到抱歉。好像从那个周日下午之后,我们就一直如此尴尬,再也没有提过纸条的事。鲍里斯再也没有邀请我去他家或者一起出行,齐尼娅也待我如陌生人一般,也就是说她展示出她有些偏离但强烈的性取向,这是我在她家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面。她在家里总表现得毫无任何价值,但很有母亲范儿。在公共场合,她的性特征总是说:“你是一个男人,怎么会理解我母性的力量是多么有魔力、多么令人惊奇、多么神秘!”但是,如我所说,这种现象是抽象的性取向。从遥远的距离靠近一座城,你就能体会到夜晚的星空带给你的满足感。
“好吧,那你就继续伤心下去吧。”她边笑边说,她的父亲若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气得跺脚。
我说了一句:“你看起来非常迷人。”然后就走了。
“这仅是沙俄财富的皮毛而已。”瓦尔科夫回复道。
“关于婚姻,你懂什么?”萨利回复说,对屋子里剩下的人展示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就像她是在复述三张桥牌的故事一样,她补充道:“我打赌你是个同性恋,深入骨髓。”
亨特一直在取笑瓦尔科夫:“格奥尔基,这些房间是为游客准备的吧?让我们真正进行一次参观之旅吧,让我们看看洗涤槽里的盘子吧。”
“我听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收藏。”亨特说。
我的记忆中不断闪现着那段不被世俗认可的肉体关系,就像一幢燃烧殆尽的大楼一样,让人厌弃。当我和萨利在大使馆晚宴上遇见时,她说这让人很讨厌,现在这样的宴会是我在蒙得维的亚全部的社交生活了。在平常的夜晚,我一个人待在旅馆里,想到自己连一家常去的酒吧都没有,就觉得很苦涩。组织不鼓励我们去酒吧,因为情报局的人经常是被绑架或殴打的目标,至少这是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有时候,晚上我不必在大使馆工作,也不用参加大使馆宴会,每当这时候我便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任何一周工作六十个小时的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我也没有机会与萨利共度春宵,她怀孕以前,我们还能偶尔在我酒店里约会,通常都是谢尔曼很晚回家,我和萨利才有机会见面。现在,在宴会上遇见她,她就会把我引到角落里揶揄我一两句——“哈利,现在谢尔曼在床上成了一只猛兽。”
我们又参观了中等房间,高高的天花板、显眼的镀金画模型、年代久远的地毯、镶木地板、洛可可式风格的椅子上铺有褪色的香槟色坐垫;还有很多列宁、斯大林的肖像,斯大林的肖像居多,也有赫鲁晓夫、布尔加宁、彼得大帝以及狩猎的情景画。我发现自己看着列宁的眼睛,而他也看着我——原来是我伏特加喝多了。
“噢,不可以。洗涤槽里没有盘子,苏维埃洗涤槽里的盘子是干净的。”
伏特加一杯接着一杯地倒上,我们干杯,为这次峰会干杯,为两国友谊干杯,为世界和平干杯!我们喊着万岁。今晚,我们喝着伏特加,解决了许多问题,尽管这些问题明天还会出现。但是,今晚,我们喊着万岁,只因我们在苏联大使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