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说,“先生在吗?”
“霍华德·亨特可不是个完美的人。”
“看起来的确不是。”
惹父亲生气总是让我感觉很糟糕,我甚至都能看见他蓝眼睛里跃动的怒火。这次也一样,我还是不能逃避他已经生气的事实。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等待着,发现还有不少简报要整理。自从我开始为夏洛特负责文字记录的工作,我的办公桌便不断地被各种简报淹没,有时候一来就是五十封。这桌上的文件至少要处理一半——要么归档要么直接扔掉,并不是每一封简报都能置之不理。当我离开一天后再次回到这个办公桌时,我实在是不知道是悲还是喜了。所以,当那可怜的秘书在那里嘟嘟哝哝的时候,我就在一页页匆匆翻阅着这堆积如山的文件。这时,我有一个机密电话需要接听。
“好的。那现在我们要说的是什么事?”
“很多人都想和我谈谈,包括我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们总是说不上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用闭路电话给情报之眼打了过去,我只能拨出与哈利法克斯相对应的三个数字;然后我父亲的秘书埃莉诺接起了电话,我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她是个未婚妇女,我曾经在一些场合见过她,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头发扎成一个圆髻,看起来甚至有点冷酷。我父亲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也就是说,她在维也纳,近东、远东地区,甚至洪都拉斯和危地马拉都待过一段时间。基特里奇曾经告诉过我,有谣传说埃莉诺做过我父亲的情妇。
“他说他想和你谈谈。”
“丝毫不差,先生。”
“巴尔巴罗是如何称呼这些人的?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该怎么工作。”
“巴尔巴罗和暴徒之间私下里是有联系的,”我说,“他声称暴徒中有人传言说你给暴徒分配了除掉卡斯特罗的任务。”
“好吧,你应该清楚的,忍受这些败类的谣言可不是我的风格,也不是杜勒斯先生的风格,更不是比瑟尔的风格。”
“这个电话线路是搜索的。”这是一部机密电话。
“哈哈,我们见面的时间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早一些。”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因此,我下次再见到埃莉诺的时候便格外关注她。她看起来并不友好,双唇紧闭,目光灼热,而且总是守口如瓶。今天我一听到她的声音我才忽然意识到:“埃莉诺”究竟是她的真名还是只是一个内部的代号?
我太了解他了,他的寒暄不超三秒就会转入主题。“我要说的是,”我说,“你在试图‘驯服’某个大家伙的事。”“驯服”一词正是我们以前夏天用在控制缅因州的长耳兔身上的。“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来自佛朗迪。”我补充道。
“他一个小时内会给你回电话。”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两个晚上。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怎么相信这些话。”
“爱德华已经告诉过我了。孩子,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计划下次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甚至我们可以摔烂一个杯子。”
“一派胡言!”他立即答道,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又说,“你听说这种恶心的谣传多久了?”
一个人是不该使用符合自身特质的假名的,但我父亲一定忽略了这一条定律。他在十七岁的时候曾经赢得过一次为初级船长举办的航海比赛,具体航程是从巴尔港到哈利法克斯港(在加拿大的新斯科舍省),距离我确实够近的。
“这个电话路线是公开的、受委托的还是搜索的,你得详细说明一下,罗伯特。”她十分愉悦地提醒着我。
“那倒确实是省了不少事。”
“嗯。”
“我听说过他,一个胖胖的政治家。”
问题是我该如何才能联系上他,我既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的假名代号。而且,他依然必须在理查德·比瑟尔手下工作,要知道,这种级别的官员在情报之眼那样的机构是不会超过三个的。那天上午我走进赞尼特,查看了我们的组织系统表,在合适的位置发现了SPINE、GUITAR以及HALIFAX。
我心里暗想着,她还真有情妇的样子啊!
“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吗?”
“那我倒是很期待。”
“福斯蒂诺·巴尔巴罗。”
“我正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工作努力吗?”
“孩子,每次赞尼特有陌生声音来电时,你都希望我跑遍整个大厅去核对身份吗?所以记住你们的声音才是一件更容易的事。”
“他不告诉我,他说他必须要和你说。”
“他跟你说了什么?”
赞尼特的电话亭就是一个桑拿屋,你要接听“搜索”电话的话就必须要把门关上,否则就不能保密。电话亭的门一关,空调也会随之关闭,然后,你就会在通话的过程中不断地流汗。我铿锵有力地说出“罗伯特·查尔斯”,但是多亏了这解码器,它听起来就如同身在古墓中。“你就是埃莉诺说的那个人吗?”
“埃莉诺,”我说,“我是在HAWTHRONE工作的罗伯特·查尔斯,如果你去查一下情报之眼里的人员名单,我想你就会允许我同哈利法克斯通话。”
“小子,这可是机密电话,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你是听哪个大嘴巴说的?”
“是的。”
“我听说了你的事。亨特在蒙得维的亚扩张时期给你提供了一些不错的报告,只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家伙想要留住你却被亨特胡扯挑衅阻止了。”
“我们可以不必去查名单,”她答道,“我知道你是谁,罗伯特·查尔斯。”
“该死,我可能不得不去追访这件事了。”他咳嗽了一声,我以为他就要挂电话了,但我又意识到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个亲生儿子的。“你对你自己的工作还满意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