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成功地处理好电源插座,这件事让我们相信他已经完全归顺我们了。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间谍身上,他们早期的歇斯底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作为回报,亨特决定再帮沙威升职,很了不起,是不是?这官升得比我都快。
“你的话很讽刺啊。”
“我背叛了大人物。很愚蠢,共产党内部的官僚人士也会出卖自己人,来换取自己的高官厚禄;上层人士都很腐败,我每天和他们在一起也很腐败,变成了像他们一样的人,但是我不会让自己堕落。我已经背叛了我的人民和我的国家,就像一条毒蛇。不过,我再怎么低贱,也不会毒害比我职位低的人。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熟悉MRO的人,我在特加长大,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是MRO里的核心人物。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成了共产党的一位要员,已经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了,因为MRO与共产党本身就互不信任,他们觉得共产党太官僚,而且潜伏着太多的不和谐因素。”
“加薪也没有意义,你照样会把我看成你们的玩偶,我只是在争取我自己的权利。”
但是沙威还是改变了很多:一方面,他已经能够在斜坡上嗅到山峰的味道,这让他精神振奋,雄心勃勃;另一方面,他的身份也改变了。
“霍华德,”我抗议道,“如果我们失去他,我们的损失将不可估量,”我停顿了一下,“搬到一个更保密的安全屋里怎么样?”
这些天太忙了,所以忽略了马萨罗夫的事。写信告诉我,我需要知道。
“无论什么原因,佩奥内斯都在追求自己的事业。”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会保护我让我远离那些警察了吗?”
然后福特斯就谈到了对他自身安全的威胁。“我很恨,”他告诉我,“我明明就是共产党的叛徒,现在却要假装成正直的共产党员而接受佩奥内斯的走狗的虐待。也罢,我本来就有罪,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做成这笔买卖还是没有问题的。
谢尔曼的计策的关键是保证了我们与佩奥内斯合作的“清洁性”,我们不需要向佩奥内斯交代任何理由,他只是单纯地负责逮捕需要逮捕的人,我们甚至还与他商讨对其他几个乌共官员下手,包括福特斯在内。我们怀疑佩奥内斯的警察局已经混入了乌共间谍,所以保护沙威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也成为佩奥内斯陷害的目标,像其他被陷害的正直共产党官员一样。果然,没过多久,乌共当局就提醒福特斯,佩奥内斯正想方设法陷害他。
“好吧,”我说,“我知道了你不会接受我们的请求,我不会为此威胁你。我同意你的说法,PCU和MRO之间缺乏实质性的连接。”
但是在这14个月里,沙威已经在他的部门得到了晋升,尽管他的妻子是乌拉圭共产党的重要领导,但是如今他和她已经能够平起平坐了,他已经跻身于乌拉圭共产党领导人的前20名,将来很可能成为整个机构的核心人物——沙威已经帮助我们获悉了这个领导团队的核心思想。
“我想我们也不是完全无能为力,”他笑了,我补充道,“我们会依法行事。”
“真的吗?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沙威说:“自己知道就行了。”他弯腰向我低语:“他们讨厌彼此。”他咯咯地笑了。
收到你2月22日写的意外来信后,已经过去了两周。你在信中提到了“德库拉的巢穴”,让我很震惊,无论是什么,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已进入了什么状态。我坦承,我很好奇,对你不想告诉我的事充满着不安的情绪。然而,去年我们的信件往来间隔了很长时间,我很矛盾,我总觉得我的事情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我自己也在深刻反思沉重的道德责任感。
真是个浑蛋!MRO中谁能变成我们的人我猜他早就心里有数了。下周,他果然带来了一张名单,上面有三个人,戈迪对此十分用心。再下一周,沙威又要求加薪,这次很有可能还会满足他。
“我们对他的影响力很有限。”我说。
最近,沙威越来越怀疑自己在共产党中的快速发展。几个月前,他对我说:“背叛我的同事是一回事,在他们背后开黑枪又是另一回事。”
“你要不要答应我们的请求?”
现在,这些受害者(如果这样可以给他们带来些许安慰的话)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其实这次行动也可以说是由谢尔曼策划的,我现在明白了“燕麦粥”的蛋壳绘画与策划此次行动之间的微妙关系了。亨特授权谢尔曼组织策划——“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让沙威升官。”结果谢尔曼完成得漂亮极了!选好陷害目标是谢尔曼下手的第一步,他认为,扳倒沙威的直接上司是个下下策,我们得让乌共明白,佩奥内斯会是这次行动的执行者,所以乌共就会猜测谁会成为受害者。做到这一步,接下来就容易多了,聪明的谢尔曼选准了绝佳的受害者,这些人的下级也不受人尊重,所以谢尔曼就有机会来个一石二鸟之计。尽管这次破坏行动的确费了不少心思,但用不了多久福特斯就会从中受益。
“你觉得你的拒绝会迫使我们给你加薪吗?”
“我们也试过与他‘建立联系’,但没有成功。”
亨特的才华是无人能及的,发来的赞扬电报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苏俄分部一定已经意识到了,谎言测试在某种意义上就像一根粗鲁的手指插入J.C.金的眼睛里一样,所以,他们取消了测试。亨特同样也很高兴,于是他这几天打算带我去曾经允诺要去的大牧场。为了给这次出行预热,他在卡拉斯科外的实习场地教我打马球。你知道吗,人类的贪婪本性就是个无底洞,我喜欢自己的程度远远胜过了喜欢他。
“我不是你的兄弟。我是你们的特工,还是个廉价的特工。”
这下,驻点和Groogs就有的争论了,到时候说不定亨特会发挥特殊的作用,我有这样一种直觉。与沙威合作的关键就是保留彼此的颜面。
哈利
“我希望你能听出我对你的忠心,而不是讽刺。你能让佩奥内斯远离这具身体吗?”他拍拍他的胸膛说。
“这没有用,他有那么长的胡须。”我说。
“不,我们下周见面时我就要拿到它。”我考虑应该与戈迪·莫尔伍德一起查看沙威提供的名单,或许戈迪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呢。总之,这整个行动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也许我那些小兵小将就要“隐退”了。基特里奇,我到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情报局的人。
“那就让他剃掉。不要对他那么好,他就是个下等人,别不识好歹。”
总之,MRO现在是与我们势不两立了,他们在许多墙壁上、天主教社区画着:美国佬,滚回美国!MRO的人似乎比我们更了解怎么去打击敌人。亨特认为,佩奥内斯手下肯定有内鬼,暗中援助MRO,所以,他希望沙威能向我们提供MRO干部的详细信息,我们也好更加了解对手。
我在想我和沙威·福特斯在一起工作的日子,在过去的十四个月里我每周至少见他一次,除了圣诞节时他带着老婆去布宜诺斯艾利斯度假之外。Groogs对沙威的业绩很欣赏,同时他们也在仔细地检查我的报告,显然他是我们渗入乌拉圭共产党内部的最关键的力量,他的重要性可从我与苏俄分部的“战争”中窥探一二。右派伯爵上校(这个称呼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是11岁时在普雷多街上玩抓子游戏,你的小辫子到处飞的时候吗?噢,我的天哪!)J.C.金发电报给亨特:表彰再一次送给AV/AILABLE在发展AV/OCADO上做出的贡献。
基特里奇,他内心的α和Ω已经混乱了,体重增了30磅,脸上长了八字胡须,眼袋鼓鼓的像挂个烟袋——他的面孔看起来像一个典型的美国南部的黑人面孔,他也许会让你想到骑着瘦骨嶙峋的马的肥胖的加乌乔人。他以前经常和罗杰·克拉克森一起玩女人,现在他特别喜欢吃,就像他的名字AV/OCADO体现的那样。我们这些天最大的分歧是见面的地点,他讨厌安全屋。如果我忘记在冰箱放满东西的话,那就连上帝也帮不了我了。他喜欢喝啤酒时配餐前小吃,威士忌配牛排,他还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喝着苏格兰酒嚼着生洋葱,再加些甜点,经常是杜尔赛甜酒。这酒的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愉悦了,仿佛你的嗓子已经湿润了一样。他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他吃东西真是一绝,尤其当食物快掉了时候,他总能机智地吞进口中。他会不时地停止说话,好让吸进去的空气清洁一下牙齿的缝隙,偶尔,他还像佩奥内斯一样粗鲁。然后他又回到了主题:我们要多在餐厅里见面。现在如果不答应他的请求很难,因为安全屋所在的公寓楼内有很多住户,这些住户中有钱寡妇和退休人员的数量不断增多,他们会调查进入这栋楼的每一个人。每次当电梯刚停下时,门才打开一个缝隙就会有很多人上上下下,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流露出贪婪的欲望。这些妇女也许希望到她们老年时能够关上木门,然后胸部倚靠着破旧的二层楼窗前,向外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人群。不过事与愿违的是,她们现在只能待在十二层,仅仅能够看到每个房间里进进出出的人。福特斯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说这很危险,万一我们的谈话在整栋楼里传播开来,那恐怕大家就会记住他,这就不好办了,他还要在蒙得维的亚混下去呢。
稍后,我的处理方式还是出了问题。霍华德把六英尺高的大字“马克思是狗屎”贴得到处都是,结果这就引起了一场小型战争。马克思主义者也是有信仰的,把马克思与狗屎联系在一起,无疑相当于引爆了一颗炸弹。蒙得维的亚最强横的左派街党大多活跃在码头区域,他们的领导一般也在极左组织中担任要职。这些人可不得了,我们AV/ALANCHE的人简直要被他们吞噬掉了。我跟你说,这可一点都不好玩,我坐在车里,半英里外什么动静都没有,只听见我的对讲机呜呜啦啦响着——有埋伏!15分钟后,我看到我们那一队人稀稀拉拉地回来了,七个人中有四个人满头都是鲜血,然后就一个接一个地被送进医院。于是,亨特为了支援我们的队伍,动用了特殊预算,让佩奥内斯叫来了本不该上班的警察,给他们支付了好大一笔钱。当然,AV/ALANCHE也赢过几场战斗,但每次胜利的结果都是招来MRO更多的支援。这些夜间冲突已演变成古老的中世纪斗殴了。
此次毒品案中的受害者是个不容置疑的正直官员,可是他的助理沉溺于赌博,因此被这个党派的其他人指控和佩奥内斯是同谋,最后审判还没结束,这个人就辞职了。
“兄弟,帮帮我吧!”我喊道。
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只写了一点沙威的事,我想我避之不谈的原因是,沙威渗入乌拉圭共产党的任务里牵涉了太多琐碎的信息,我得一点一点串起来才能跟你说明白,但我不想拿这些琐事烦扰你。
1958年3月10日
沙威直接拒绝了这个请求,说自己是一名严肃的特工,做的也是很严肃的工作,我们的要求是在让他参与到街头小瘪三中去。他说:“我只出卖比我地位高的人,这是我的尊严,低我一等的人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出卖?”
这支队伍于去年成立,由七个孩子组成,他们每周一次在墙上绘画。在某月的一个夜晚,他们与人发生了点小冲突,结果就慢慢演变成了大规模战斗,涉及人数多达三四十人,双方使用石头、棍棒、刀子、盾牌、头盔、弓和箭攻击对方,这些工具是最后一次骚乱我们获胜之后在街道上发现的。我们这边死了一个男孩,一个月前,杀手射穿了他的眼睛。佩奥内斯布下法网,在两个工薪阶层区域卡普罗和特加展开搜寻,包括枪支、枪手,然后告诉亨特,那个凶手虽没被绳之以法,但他们把他“照顾”得很好(我们可信可不信)。总之,这些战斗的性质已经发生了变化。佩奥内斯让两辆警车排队等着,一旦战斗过火就上去强行制止。AV/EMARIA的红外摄像机在周边街道巡逻,实际上是在监视接近现场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这种行为真荒谬(白花钱)!这事儿除了浪费人力之外,获得的拍摄结果还存在技术上的问题(拍出来的人连脸都看不清楚,怎么指认谁是谁?),于是亨特就叫停了这一行为。
数月后,第二个被捕的人也遭遇了相似的下场,沙威却在我们的帮助下连升四级。
“现在所有的安全屋都有问题。真正让他不满的是当地的环境,就是该死的家具。我们没条件添置更好的家具,这儿经济水平落后。政府真是愚昧,一个漂亮的安全屋就是一个好的投资,”他停下来说,“假发,告诉他每次都要伪装成不同的样子。”
事实上,我有点自恋了,金给予亨特的赞扬也许是受到了休的影响,但是无论如何,它还是激起了我对过去14个月的回忆,我想,仅凭沙威·福特斯这一件事,我也受得起这份赞扬。
“那就下周吧。”沙威同意道。
在那个时候,我们争论是否值得让AV/OCADO以身涉险,最后我们一致认同安装这个设备所带来的效益对得起这次冒险行动。沙威对此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特别积极支持,他只是要求周薪由原来的50美元涨到60美元(我们决定每周给他加五美元的补贴),然后他利索地完成了任务。从那以后,我们开始获取情报,尽管这个发射器经常出现故障。然而,因为沙威不知道我们的设备是多么差劲,所以他以为我们得到了所有的情报,这让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尤其是在他报告乌拉圭共产党高级官员的信息时更是如此。
基特里奇,所谓的“实用型情报工作”根本就不理想,我们并未到第一现场作业,至少在乌拉圭我们还没有真正涉水。但是,我们的双手也不干净,佩德罗·佩奥内斯的办公室不是就被我们动过手脚了吗,再加上利博塔德的配合,佩奥内斯就更好对乌共分子下套了,这些人的职位比沙威还要高,但照样逃不出佩奥内斯的陷阱。例如,从优秀的乌共官员的卡车里“搜到”了一千克海洛因(这些毒品是从佩奥内斯缉毒队那里获得的)。另一名共产党员因受此事的影响而潜逃,在追捕过程中很粗鲁地袭击了警察,因此也被逮捕了(在争斗过程中,他被一瓶“液体”所伤,恐怕现在已遭毁容,这就是和佩奥内斯的警察作对的下场)。然而,了解他们的人知道他们是被陷害的,但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第一个官员被指控藏有大量毒品而不能获得保释,第二个则是被警察打得连小命都快没了。当然,他们的工作自会有“别人”来料理。
“我们为什么不跳过废话讲重点呢!”我告诉他。
亲爱的基特里奇:
当然,他能晋升这么快也是我们情报局尽力操作的原因。也许你还记得,一年前,我们让沙威在乌拉圭共产党的内部办公室安装了一个发射器。说起来这只是一个五分钟就能搞定的活儿,只需要一把螺丝刀,用我们装有窃听装置的东西替换瓷壁电源插座就可以了。但是,真正操作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因为用不了十分钟沙威的助理就会来大厅使用厕所,所以整个过程都必须在紧张的氛围中完成。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谁还能比你们给他开的价更高吗?”
见过亨特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在与特工的接触中,我比霍华德投入的时间要多得多,所以我当然知道不能按照他的建议来。在实际工作中,我们要把像福特斯一样的特工当作兄弟来看待,而且只能比这待遇好,而不是像亨特说的那样。大多数时候我都会迎合他,我知道一部分原因——就像休·蒙塔古说的,是因为我做不到冷酷无情,他妈的,我竟然还控制不住自己去可怜他们!沙威还努力探寻自我的起起落落(疑问: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论过α-Ω以及它们的内在关系,我知道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觉得沙威也把我当兄弟,举个例子,他喜欢向人讲诉他在纽约待的那两年,他和哈莱姆区的一个黑人女孩同居。那个女孩诡计多端,而且还吸毒,总是劝沙威做个男皮条。过了一段时间,他改了口,坦诚地说他实际上听了那个女黑人的话,还跟我讲他和其他皮条客打打杀杀的故事。我不知道他说的有多少是真实的,我怀疑他过于夸张了,我想如果遇到打斗时,他一定是逃跑得最快的那一个,但我不敢保证这是真的。他的脸上确实有几道伤疤,毫无疑问他的故事也达到了一定的目的:我觉得我不及他老练。然而,我们总是分享各种故事,都想证明自己的勇猛能干,从而争当兄长的角色。
爱你
好吧,这番言论至少可以让我带给亨特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我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记录:PCU与MRO之间互不信任,如果势力进不到MRO,就无法获取左派警察的力量。
说完,沙威就走进大厅,挥动手臂向别人问候,我猜他是向偷瞄他的老妓女打招呼,然后就大摇大摆地朝电梯走去。
“好吧,”我说,“你说得对,现在我想让你帮助我。我的人需要打入MRO内部高层。”我把手指指向上面,意味这是上级的意思。“我希望你给我提供一份可策反官员的名单。”
“给我两周时间吧。”他说。
我把这个问题告诉了亨特,他听到后很愤怒:“告诉那个狗杂种,他再贪得无厌我就让他消失!”
“典型的美国人!只管讲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