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异常掉价的话——“和宿醉一起带回家的礼物”让我想起了我写给α的信的最后一张,我再也不用藏着这份回忆录了。在古老的莫斯科都市酒店的第四层,我狭小的房间位于通风管道旁,我坐在床上,凝视着高得出奇的天花板,房间里似乎还回荡着最后一任沙皇说话的回音,我只知道我并不想手稿就这么结束。微缩胶卷里两千多幅画面如同我口袋里的钱一样珍贵——钱是你在一个陌生而充满敌意的国家里最好的护卫。现在,我的资金已经消耗殆尽,我已经结束了书写这本书,而且我自己决定从任务里解脱。这个任务的目的我说不出来,但是我心里清楚,因为如果我对这个任务的目的毫不知情的话,那么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后来,这样的事又发生了两次,最后一次,他拿枪对准我的头足足停了几分钟,而我就集中于我的呼吸,我知道我只有把所有不好的空气呼出我的体内,优质的空气或者是其他的东西才有机会主动进入我的身体。在他的枪口下,我想起了半生之前的那个夏天,我已经和夏洛特练习攀岩两周了,我记得似乎是我和夏洛特攀岩的最后一天,我在六英尺寸宽的岩石边缘足足站了半个小时,那时候,夏洛特似乎被什么卡住,正在绞尽脑汁地寻找一条路穿过极其不协调的悬崖峭壁。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不相信我可以在他滑倒的时候拉住他,我已经被固定在眼前的岩石上,可是我一直不喜欢被外物固定。
但是,那样的场景下烈酒就像水一样,或者更准确地说,像汽油一样,我的肾上腺素急剧增高。如果点燃我们喝进肚里的酒,那哈维恐怕早就被烧焦了。我忽然理解了他为什么能喝这么快、这么多:他这一生没有片刻不受外部威胁。
“好的,先生。”
“是的,先生。”
“噢,最好没有,”他把他的手臂放在我的肩上,“哈伯德,你拿着你的酒,看起来很镇定,或许你遗传了你父亲的勇气。”
“我觉得他的事还需要深入研究。”
在那半小时里,我发现垂直站立比水平躺着更加消耗能量。我记得当时我看下面的地面时,那地面就像消失的岛屿亚特兰蒂斯一样。现在,坐在哈维的对面,哈维拿枪指着我,我知道什么叫命悬一线。我并不觉得我毫无悬念能够活到黎明,但是我知道,黎明就是我唯一拥有的最强筹码,防止哈维扣动扳机的筹码。在枪口下我连微笑都做不到。
房间里异常安静,后来他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没关系,你是在帮另一个男人做这件事。”
“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流言蜚语。”我说。
我们就绕着大使馆散步。哈维说:“克格勃的人一直都在跟踪我,你如果说他们有什么恶意的话,他们的确没对我有大的伤害,但是小麻烦、小破坏却从来没有间断过,我甚至觉得我的车胎漏气就是他们搞的鬼。”他气喘吁吁地说:“也许现在就有狙击手用枪瞄准着我,但是没关系。”他又一次气喘吁吁。“好了,哈伯德,”他说,“我跟你回去。但是首先我想办一场派对,我会安排一个喷泉,喷泉里面喷出来香槟,然后又停下来,接着再喷出,为了让喷泉喷得更漂亮,我们会在铅管里注入二氧化碳。”他满脸笑容地说道:“明天,我会给世界各国发电报说我将回到华盛顿,但是我要再加一句,如果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暗示我是失宠回来的,那么我跟你还有你的那一帮人没完。”
“他们想为你找到更合适的位置,高层的合适位置。我的父亲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感受到约翰·麦科恩对你的不公。”
“聪明的势利是你的外衣,”他回应说,“让你理解简单愚笨的文章的意思,你会做得更好。”
然后我想起了夏洛特,还有他那和他本人不相称的虚荣心,我想起了一个远久的故事。在还有倒影池的年代,一个夜晚在I-J-K-L,夏洛特进入一位秘书的办公室,藏在黑暗中,估测他自己和旁边办公室的距离。在球场对面一个亮灯的办公室里,他看到他的一位同事正在亲吻一个秘书。夏洛特立即拨打那个办公室的电话,正如他看到的一样,那个男人迅速从拥抱中挣脱开拿起他的电话。
“我相信你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我每一次接完他的话都尽量拖延时间。
“但是我揭露他之后,我开始想是不是苏联人故意要暴露他。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想只有一种答案——他们是在保护某个更大的目标,或者是某个更高层的人。现在,我的问题是,这个人是谁?这仍然是一个问题,我想请你猜猜他是谁。”
“我并不情愿到这里来,”我回答说,“但是我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这项任务派给我,那是因为,至少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获得了什么,也知道你代表着什么。”
“人们说,”哈维说,“‘他又来这一套。’”他把圆筒装回去然后用枪指着我,“他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戏,但是他们没有认识到扣动扳机让不管是谁的头离开他的身体是我发自内心的爱好,我们总会回归土地成为肥料。只是现在我没有扣动扳机的唯一理由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相配物。有时我会有杀人的强烈念头,就像现在这样,但是我能杀的人还不够资格和我一起写入历史,所以,我没有扣动扳机。但是,如果休·蒙塔古今晚在这里,那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说着,他还真瞄准了目标,朝着一间空房扣动了扳机。“如果是你的父亲在这里的话,我可能会抛硬币来决定他的生死。但是你,你是相对安全的,”他把手枪放在桌子上,“坐回去吧,让我们聊聊其他的事。”
“当然,任何为休·蒙塔古工作的人都这样。”
他知道我为什么来罗马。他派了一辆豪华轿车到机场接我,还有一个人接我过海关。那天晚上,我进入他的办公室时,我记得,他穿得很正式,跟我一样正式。我们都穿着黑灰色的法兰绒单排纽礼服套装,里面穿着白色衬衫,系着绫纹平布的领带——我的领带是红蓝色,他的领带是绿黑色。我们晚上八点钟就开始坐在他的办公室,以为九点的时候会出去吃晚餐。一夸脱波旁酒,一桶冰块,还有两只玻璃杯。后来的七个小时,我们一直都在喝酒,晚餐早已被我们抛之脑后了。第二瓶酒都已经空了,这是我喝酒喝得最快的一次,后来,回到美国后的几个月,我都没敢再碰烈酒。
“现在你是来解雇我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哈维开始模仿起卡斯特罗。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甚至完全不同,但是哈维一直在寻找共同点,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我俩都有些激动。我可以感受到他允许我笑,其实就哈维模仿卡斯特罗这一幕,我可以哈哈大笑。“‘我可以原谅你,’”哈维说着,把他那联邦调查局特质的鼻子往上抬得很高,“‘你们美国人想要杀我,因为我已经发现你们的失败之处了,那就是资本主义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劲。’哈伯德,这是不是很像卡斯特罗的语气?”
“一个非常宏伟的故事,一点都不粗俗,而且各种细节都相当完整。你想想,上帝打破与撒旦的契约之后创造了整个世界,五千多年前,我们就有了这样一个完整的世界,是上帝创造了它。从无到有,完全把这个世界给了我们。从此世界上有了我们的存在,而被赋予广阔的个人空间。当然,每个人都是从什么都没有到被赐予天分,最终联合在一起成为整个世界,这个充满想象的创造是上帝的艺术品。所有有生命的,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或者在不同部落不同气候条件下的八十岁的、四十五岁的、年轻的情侣又或者是两岁的人都在同一时刻,在上帝把半熟的食物放在石质的炉子上的那一刻,被创造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同时出现的,动物如人类一样多,待在自己的栖息地,每一个生物都拥有记忆,植物拥有专属于它们的本能天性;地球有些地方很富饶有些地方很贫瘠,甚至有些农作物已经可以收割;所有的化石都完好地藏在岩石之中。上帝给了我们一个可以追踪到万物足迹的世界,所以19世纪达尔文就找到生物进化的线索。地质层也是上帝事先安排好的,太阳系就在天堂之中,万事万物都是按照一定的轨道运行的,这样宇航员才有机会发现地球已经大约五百亿岁了。我非常喜欢这种见解,”夏洛特说,“你可以说宇宙本来就已被事先安排好了,它可以提供虚假信息让我们相信进化的存在,如此一来,我们对上帝的关注就可以得到转移。是的,如果我是上帝,我也会这么做,也会不信任我创造的生物。”
“我们大家都知道。”
“的确是很矛盾。”我回答他。
“‘没错,我可以原谅你们试图谋杀我,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你们所谓的美国精神,在我们古巴人眼里,就是怪胎。你们的广播台整天肆无忌惮地向我们灌输你们的思想,希望我们能够吸收,然后又在我的人民面前说可笑的话;听说你们制定出在我的潜水衣上粘了结核病的细菌,还听说你们做了浸过毒药的香烟,还有你们的引爆贝壳计划,是谁想出这些点子的?我的朋友,我知道这些点子的源泉,这些都出自英国文学中的一个人物叫詹姆斯·邦德。我对这个叫作詹姆斯·邦德的特工很感兴趣,他看起来呆呆笨笨的像个冒名顶替者。因此,我去哈瓦那大学查阅了所有关于这位作者的资料,调查发现,这位绅士伊恩·弗莱明,是一个疲惫不堪的喘着粗气的色狼,这个色狼已经心力交瘁了。这样的男人是你们美国的传奇。’”这就是哈维对卡斯特罗的概括,紧接着他咳嗽得很厉害,腰都难以直起来,等他咳完,他把枪收了起来。
“但是你不知道,”他说,“你是妓院里养出来的小娃娃。”
“上帝。”夏洛特说完就挂了。
“‘我已经准备原谅你们有力但无效的暗杀,但是我不能原谅你让你的帝国主义大船载满次品汽油来我们的国家,损坏我们的发动机,然后你再嘲笑我们社会主义社会的无用。’怎么样?我是不是学那个狗娘养的卡斯特罗学得很好?”
他一直在说话,不间断地说了一个小时。他提到了自己的才能被损耗的感受,“你的教父休·蒙塔古是一寸一寸地剥削着我,妈的,我真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然后他又拿起了枪。
莫斯科,一九八四年三月
“我真希望我也有一个儿子。”他说。我们回到了美国大使馆,走到哨兵值守的大门口,他带我去了后墙。“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又说道。
“我问你,”他说,“你觉得李·哈维·奥斯瓦尔德怎么样?”
“哈哈。现在,此刻,卡尔·哈伯德应该在华盛顿焦急地等待吧。他告诉你一旦你了结了我就给他打电话,不论什么时间都可以给他打电话对吗?”
“一直以来我都担惊受怕。”
夏洛特曾在“低调星期四”说过什么?“这样组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认识到事实。一个人必须认识到自己以及周边事物的本质。毕竟,历史数据不会那么真实,而且后来的研究者也在不断地更改历史,所以你必须从历史碎片中学会认识事物的本质。”
就这样过去了一小时,我承受着他的辱骂、他的讽刺,他忽视晚餐让我挨饿,接下来他又开始长篇大论。“你到这里来是想让我同意跟你回去,”他说,“而我当初来这里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哈伯德,马革裹尸不比被人排挤致死轻松得多吗?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还是聊聊天吧。我想知道为什么局里对我成功完成这份工作持不同的意见,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合作、帮助。我看上级就是故意把我送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更顺利地拿到退休金,他们都是浑蛋。我不会退缩的,他们没有兑现对我做过的承诺,这就是为什么罗马的这个情报局分部没有业绩的原因。你知道休·蒙塔古在罗马有他自己的意大利团队,而且还是最高指挥吗?”他水平伸出手掌远高过头顶,“那些特工位置非常高,而且是几年前建立的队伍,直接听从部长的命令,休·蒙塔古还不让我接触他们:‘你只能和你找的那些小猫咪一起共事了。’这是他的原话,休·蒙塔古,我为他做过的事比我为任何人做的都多,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哈伯德,永远都是他手里的小娃娃。”
“你有没有被自己吓死?”夏洛特问。
“你会不会觉得,哈利,”他问我,“这样的表达如‘信奉正派基督教的人’很矛盾呢?”
“虚拟故事?”我不希望重复他的话,但我还是问了一遍。
“继续。”
“我是那个揭露菲尔比的人。”
“嗯。”
又过了一个半年,我才打出这通电话,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你想了解他的想法,那你就无法避免看到他自大的眼神,向来如此。
“我总好奇我究竟是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卡尔·哈伯德肯定脸都气绿了,他害怕我一枪穿透自己的眼睛,这样上级一定会怪罪他。”
“不可能。”
“当然,他很在乎你怎么样了。”
“呸,哈伯德,你觉得那是一种答案?喝点波旁酒吧。”他将我们的酒杯倒满酒,“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觉得奥斯瓦尔德这个名字让我很感兴趣。或许你知道,我很憎恶那狗娘养的鲍比·肯尼迪,这种憎恶让我从头到脚都不舒服,半夜梦里我都想拿枪毙了他,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如果现在他站在你旁边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这个李·哈维·奥斯瓦尔德也很恨鲍比,两兄弟中剩下的这个就要承担人们对他们所有的仇恨,所以我很高兴有这个奥斯瓦尔德的存在,但这跟情报局官员的身份并没有关系,我不问他是自发的还是受人指使的,不,我只是纯粹喜欢这个名字。李·哈维·奥斯瓦尔德,真是个奇异的名字,它让我心中一震。不要奥斯瓦尔德,我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只留下李·哈维,我小的时候,人们叫我威力·哈维,你觉不觉得这是上帝的某种暗示吗?我调查了李·哈维的背景,很神奇。你知道他青少年时期最喜欢的电视节目是什么吗?竟然是《我的三种生活》,这是菲尔布里克导演的关于联邦调查局的电视。可是,他妈的,哈伯德,你知道吗,这也是我最喜欢的节目。威廉·金·哈维,为调查局过着三种生活,我说这不仅仅是一种巧合吧。仔细考虑之后,哈伯德,我得出了一个十分深刻的结论,那就是关于热寂说,我认为宇宙中的能量与物质不一定会降退,它一定还在形成新的东西,我称之为新体现,二者之间的关联就如同物质与反物质。”他打了个嗝。“是的,”他说,“新形成的事物不断恶化,然后所有的事物都沉入大海,但是它们会再次苏醒,并找到新的成形方式。一个个单独个体总是在寻找方法连通彼此形成一个大个体,有一个这样的趋势,哈伯德,量变到质变的趋势。我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我感受到了我和李·哈维之间某种隐性的联系,这就更加深了我对体现的理解,一种新生的体现,新的事物在寻找更多的形成方式。我说清楚了吗?哈伯德。”他又开了一瓶波旁酒。
未完待续
他没有再说话,而我开始焦虑不安,我怀疑是不是夏洛特。
“再喝一杯吧,”我说,“这会让你舒服一点。”
他应该还会再拿出来一次,但是夜晚渐渐过去,最后,他站起来说:“我们一起散散步吧,散步中我会决定如何处置你。”
我可能永远都完成不了《哈利·哈伯德》这本书,写不出他在西贡的故事,以及他经历水门事件之后在白宫里获得升职的情况;不,我也写不出我和基特里奇的暧昧故事——那些像童年一样遥远的故事。我不是上帝,我不能把我创造的东西全部呈现出来。我再也不用受文件命令约束了,我的生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透明,因为我正在走我人生飞跃式的一步。我能否做好准备找到我的教父,然后问他,连带其他的一切,问他:“谁?以列宁的不朽名誉发问:‘究竟是谁,从一切中获利?’”
“是的,”他说,“创世论者迫切地想要告诉我们,《圣经》说世界开始于五千多年以前,并向着幸福前进,难道不是吗?那些信奉正派基督教的人都是傻瓜。然而我曾经对自己说:‘如果我是耶和华,我创造了人这种生物,然而他们都很固执地探寻我的本质,那我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消除人类探索我的本质的激情?毕竟,我按照自己的想象创造了人类,而他们希望了解我,以至挑战我的权威。如果我没有任何预防措施去改变这个虚拟故事的话,那么我还会一开始就想着造他们吗?’”
“你总是那么能说会道,”他窃笑着说,这倒是他的正常声音,“回到柏林,你只配在我屁股上画圈圈,SM/ONION。”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用枪指着我,但那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会再次回到枪的问题上来。但是那把枪在桌子上待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可能再次指向我。
“去你妈的,我不需要你们的感激,更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他伸手到肩上的手枪皮套上,拿出一把手枪。我不知道这是柯尔特式手枪还是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本来我是想问他的,但是后来一想,这个问题问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就没问。他校准了手枪,然后把圆筒打开,检查圆筒,用他干净的手帕擦拭圆筒。
“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不会接受你的条件。”
哈维走到美国大使馆的后墙,撒了一地的尿,这一晚的烈酒派对也就此结束了。中途他说:“哈伯德,你永远都不知道当我这样好好撒尿的时候,我感觉和耶稣多么亲近。”然后他碰碰我的头和我说再见,这是最后的“礼物”,和宿醉一起带回家的礼物——头痛。
“你是谁?”
是的,我从书中来到这个世界,站在我面前的全部都是苏联人。但是我知道一个事实,即使这个事实不过是我的一种假设,那就是,夏洛特也在这里,在莫斯科。一个会把世界曲解成上帝出于自我保护目的而创造人类的人,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不朽的双重环境,这个环境大过任何一个他曾工作过的机构。我只能相信夏洛特就在这并且还活着,而且我有办法找到他,这才能解释我为什么会在苏联。因为,他会作为一个最受尊敬的克格勃成员居住在莫斯科,是的。想到他的轮椅,我想他甚至可能就住在距我几步之遥的捷尔任斯基广场,我感觉距离我想要的答案又近了一步。夏洛特可能就住在离这里几百码的地方,这个猜测让我体会到了十九年前比尔·哈维提过的“具化”——夏洛特,住在捷尔任斯基广场附近,就是我的具化、直觉。
哈维脸上挂满了笑容:“我可以看看他写给约翰·麦科恩的信吗?”
休·蒙塔古最后一次告诉我上帝的事是我最后一次从兰利去他的农场的路上。那天下午,他详细跟我解释创世论,那时候,我可以看到他的智慧一点都没有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