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性需求。一天晚上,我和谢尔曼(除了他还能有谁?)去了他最喜欢的妓院。这个妓院坐落在一个八十年代的大商场里,里面挂满吊灯,墙壁上镶着胡桃木。“这些妓女很怠慢人,”他向我透露,“都怪萨利这几天只吃红辣椒。”
这些疯狂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周,确实很疯狂!最终我在蒙得维的亚的妓院得到放松,我比我期望的还享受这些进攻。我发现自己完全处于对基特里奇的性幻想中,与娼妓度过的夜晚甚至比与萨利在一起还要快乐。我知道我很喜欢性,因为我现在头脑中一想到她就很卑微,就像她对我一样。我又想起了萨利,她如同一匹好色的野马,让我了解到我真正的内心,去爱大多数女人。基特里奇可能曾经谴责我把性和爱描述为α和Ω,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未尝不可。α喜欢妓女,Ω变成梦想的守护者。当然,Ω可能仍然只喜欢唯一的蒙塔古夫人,但是这样的Ω削弱了我的性幻想。仅仅就像一个房子的主人,有两个个性鲜明的个体,一个是浪漫的爱人——仅仅需要一封情书就能温暖自己;另一位是运动员,一生只追求对女性肉体的享受。
如果我最初就有勇气独自进入妓院,这种勇气的增强就像我的心跳加速一样的话,我会很担忧。因为我是一名中情局官员,我的行为无疑是向绑架、伏击、折磨或者落入陷阱等打开了一扇门。然而这个顾虑现在已经烟消云散,因为我认识到罪恶、暴力与这个商业社会格格不入,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地方能比蒙得维的亚的妓院更堕落了,也没有任何地方能比蒙得维的亚的妓院更受欢迎。如果我知道如何识破吹牛者的低级诡计,那只能证明我是有学识的,并且是个美国人而已。我很快发现,真正的危险不是危险本身而是孤独,孤独会让人麻木,麻木中溜进酒吧狂欢的中心地带。有一晚,在码头附近廉价的妓院,曾经的“轻骑兵的天堂”如今早已荒废,并且还是十九世纪早期的旧房子,这儿曾经肯定在客厅里养过马,就在这里的一晚,我想起了乔治城的日子。然而,在这里墙上的模型和老鼠洞之间有很多空隙,床面凹陷的地方有很多脏毛毯,这里的妓女都很郁闷。我那天晚上待在那儿是因为我的心情很好。我和一个女孩做爱,令人惊讶的是,我很敷衍,但因为自己付了钱就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想到自己得到的回报,哈伯德还真是改不掉吝啬的习惯)。通常情况下,我会选择那些带点艺术气息的女孩,最好具有亵渎神圣的圣礼的勇气——你也可以把我带出教堂,但是你不可能让我脱离圣马修的阴影。我很孤独,一直在喝酒。就在那个下午,我实际上已经麻木了,我想着萨利和我,能否明知有危险还要过普通的家庭生活,有我、有她、有新生儿。不,一想到她前夫在和她做爱时可能压着孩子的头部,我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晚上我到了“轻骑兵的天堂”,这个病态的想法依然在我脑子里盘旋。我躺在一具肉体上,想要与她一起堕落。我能听到另一间房中两个妓女在和客人玩时发出的专业叫床声,或者是她们假装这么做的。她们的哭声在南美寒冷的夜晚仍旧可以听见:在我左边的妓女发出尖叫声,然而我右边的女孩只发出咕哝声。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我是世界上最孤独的男人。因欢爱过后隆起的胯部,仍然高高抬起像小山丘一样。我快速地穿好衣服,走下楼梯去酒吧喝了一杯酒,不,一杯也没有喝完——我结束了我青春放荡的生活,尽管我已经付过钱了,但又有什么所谓!我离开了妓院,走到车库(我做好了预防措施),开车而去。
当然,肉体享受在蒙得维的亚的妓院不难找到。我知道初次尝试的人,都会从无限博弈中得到快乐。有一两个月,这种情况很简单。我的眼睛里、腰上都留下了萨利的印记,我一直记得萨利光着屁股坐在苏联大使馆椅子上的情景。这种疯狂提供了好色的资本。
那晚,我买了一个女孩一个小时的时间,又买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小时,觉得和陌生人在一起很自由。这种感觉比我二十五年里待在派克大街、马蒂·圣茨、莫里的大酒杯酒吧等都要好。也许我内心贪婪的本性最后在美国时代得到释放,我觉得内心有股力量,让我全身发热,就像我最终能够参与到重大事情一样。
更不用说,夜夜如此冒险,原因就是我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比从前更爱基特里奇。我再也不用骗她,说我和一个美国啦啦队员在一起,而是辗转于各个娼妓的床榻,无论是与哪一个在一起(她们几乎都是南美人),我的脑子里永远都是基特里奇一个。我并不感到羞耻。相反,我很开心,我发现长得很像的女人连做爱的方式都很像,这也许和其他事情一样只是个假设。我甚至告诉自己,这个快速掌握的无知感确实对我未来的工作非常有用,毕竟学会看人也是一种本事。
在一条破旧街道上的一家地下室妓院里,我最终放弃了和一个矮胖的妓女玩,不过这个女孩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一般的光芒。她很开心,因为她交到了一个美国男朋友。她继续用舌头吻我嘴里的空隙地方,我数着,她甚至还吻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直到我内心的Ω让我想起了基特里奇充满爱意的房间。当我用胳膊搂着那个调皮的丰满女孩时,我感觉我像穿越了整个城市一样——男人怎么会和一个只会一种技巧的女孩结婚呢!
我喜欢这些妓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可以很清纯也可以很邋遢,可以很奢侈也可以很贫穷,可以待在酒吧也可以待在卧室。但是不管待在哪里,那些灯光都是很柔和的,还有自动唱机总是播放着狂想曲,伴随着各种颜色的灯光以及像瀑布一般的霓虹灯。在这种地方,你可以挥霍你的钱去赌博,也可以出卖你的内心以及你的健康来冒险。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患了两次淋病,一次梅毒。但是蒙得维的亚不是柏林,你可以信任你在大街上遇到的任何一个医生,不用预约就可以接受治疗。在柏林,每一次冒险似乎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需要提前付钱。在这儿,在这个海滨上,潮汐一波接着一波袭来,随之也为这场旅行带来影响。
在路上,我遇见了沙威·福特斯,这简直就是一场奇迹!反正我是这么觉得。我一看到他那微笑般的宽阔胡子,就觉得这是幸运的征兆。现在不再是我漫长人生的末端,而仅仅是一个糟糕的夜晚,一个让我脱胎换骨的夜晚。我们开车到了另一个酒吧一起喝酒,十五分钟后,我想到在公共场合可能会被人看见,于是我们决定坐我的车,到波西托斯海滩之外的地方,去拜访他最亲密的朋友利博塔德小姐。他说,她在周四晚上不工作。他称呼利博塔德小姐时很奇怪,我想我应该更加关注这一点。
第一次去嫖娼,是谢尔曼做的指导,并且对所有女孩都做了一些评论。“那个矮个子的黑人妞比她看起来还漂亮,她能让你很舒服,抓住窍门就好了。”她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把她的两颗金牙都露出来。 “这是你曾经见过最好的,但是她很脏。”这个柔软的、高挑的阴郁女孩的屁股是她最显眼的地方。“尽管如此,真该死,”谢尔曼说,“看那个。”他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我看到一个虚伪的紫发女郎从台阶上走下来。“这个女人身上除了嘴以外,没有哪处地方是干净的,她患病了,但是她的嘴比任何地方都值得让人一亲芳泽,青霉素能防止你受到传染。”于是,他笑了一声,缓缓地拿起啤酒,他是妓院的老主顾。在一八八九年侵占土地运动之前,他和他的家人已经离开了俄克拉何马——我今晚才知道的,我甚至还看到了萨利和燕麦粥的家族起源,他们一代又一代居住在这些宽广又贫瘠的平原上,猎手们骑马而过扬起一阵尘埃(对于俄克拉何马州,我只了解这一点而已)。然而,只因人类的贪婪,这片净土被剥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背井离乡,甚至被逼到人类神经的最深角落,直达灵魂的地方。贪婪,尽管代代被人唾弃,它依然顽强地渗入人类骨髓,谢尔曼、萨利,当然还有我,都逃不掉。萨利带给我的伤害,好吧,我可以仁慈对待萨利,但是我却忍受不了谢尔曼。他是美利坚帝国的一名好士兵,他把他自己看成拥有这些女人的人,他能够在全国旅行,他吮指回味他的“美食”。或者,我,来自异国他乡的客人,要描述我自己吗?
在这段夜生活时间里,我去了曾经和苏联大使馆一样宏伟的大厦,它照亮了棚屋小镇的边远地区,那里街道还没铺好,当刮风时,锡质屋顶便会发出响声。我又去看了在波西托斯海滩附近的高楼公寓,里面的卧室还带有大客厅。曾经有一次,我从亨特的别墅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妓女站在著名的卡拉斯科赌场酒店的角落里。在那里,这些女孩们向我示好,我看她们就像好莱坞明星一样。尽管我选择的那个女孩能给我一种西班牙式的各取所需的感觉,但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乐趣。我选择她是因为她的胸部很高挺,乳头上翘,好像能触碰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