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找你一个星期了,”她说,“你上哪儿去了?”
她打开纸袋,向里一看。突然她的脸上一阵不可思议的神色:“是丝袜!还是真丝的,两双呐。你究竟从哪儿搞来的?”
“是的。斯塔德利村沿着滨海路再走大概八英里。”
她的神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完全正确。这下可以麻烦你赶紧给我端杯茶来了吧?我六点之前就得出门,还要骑车去办事呐。”
他又要撩逗她,她闪开,提起篮子跑进屋子里。德弗林并没跟着她。她走进起居室,把篮子放在桌子上,那个格莱斯通手提包就在桌子的另外一头。她转身去生炉子的时候,左手不小心碰到了提包。提包被扫到地上,散开了,露出里面的一捆钞票,还有拆解开的斯登冲锋枪。
“得等等才能吃。今晚我得出门一趟。帮我放在炉子里好了,我回来的时候自己热一热。”
“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这我倒听说了,”她不咸不淡地说,“骑着摩托车,后面驮着莫莉·普莱尔。星期二晚上豪尔特的舞会上也有人看见了你们。”
“不太会。不过,住在那儿的部队通常半夜都不睡觉;附近有一片密林、盐碱沼泽,还有个挺不错的海滩。只要注意考虑到这些问题就可以了。”
“梅尔瑟姆公馆里住进了军队。”她说,“周二晚上来的。”
“噢,我在费肯哈姆的酒馆里认识了一个人。只要能找对地方,就什么都搞得到。”
“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四处转转,”他情绪不错,一边用破布擦手上的机油一边说,“就在村子外边儿和周围。我跟你说过,到跟加瓦尔德见面之前我都一直闲着。所以我就跑出去看看乡下风光。”
“这事儿很有意义,”他说,“‘胜利之翼’嘛。事实上,你的朋友维里克也去了,还进行了一番慷慨陈词——上帝会帮助我们打败这些匈人。不过讽刺的是,不论我到德国哪个地方,都能看见大标语写着‘上帝与我们同在’。”
“你做的还是你妈妈做的?”她拣了根树枝扔他,他一矮身躲了。
他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涌。他狠狠一脚朝谷仓里的箱子踢过去。“你这个王八蛋,利亚姆,你真是个混蛋。”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放心,宝贝儿。就算他想耍手段,也不会是今天。肯定是明天。”
他皱了皱眉:“梅尔瑟姆——那不是特种部队训练的地方吗?”
德弗林点点头:“好的。下次联系的时候告诉拉德尔,你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现在我得接着干活儿了。”
她握着那叠五镑的钞票。德弗林从她手里接过提包,塞好了钱,把武器装回包里,又盖上了夹层。然后,他打开窗子下面的碗柜,拿出一个大纸袋,扔给了她。
十月二十八日星期四。下午四点,乔安娜·格雷来到霍布斯角的小屋,看到德弗林正在检修他的摩托车。
“美国游骑兵部队。”
她钻进车里,离开了。他则继续修车。二十分钟后,莫莉骑着马儿出现在沼泽边上,鞍上挂了一个篮子。她滑下马背,把马拴在食槽上面的拉环上,说:“我给你带了肉馅土豆饼。”
她走向车门,又犹豫片刻,说:“我觉得这个叫加瓦尔德的不对劲。”
可就在他走向谷仓的时候他明白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事情可绝不止如此。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所做的事情暴露在那个姑娘面前。不到一个星期之后,她的整个世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也无法阻挡这件事的发生,而他完全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去承受那些痛苦。
“我努力过了,不过没成功。话说回来,你有事吗?我现在很忙。这个磁电线圈有点儿毛病。我得把它调整到最佳状态,今天晚上还得去彼得伯勒呐。”
“他们是什么人?”
“怎么会有事呢?”他草草地亲了她一下,转身走了,心里暗自痛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跪在那儿,头脑一片空白,突然她感到一阵透体的寒意。好像有某种预感,一切从此开始都不再一样了。
“绝对不可以。太远了。再说,我有事要办。”他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啊,我现在特别想喝一两杯茶。所以,去把水壶坐上吧。”
她犹豫着,手里攥住丝袜,贴得近了些:“利亚姆,不会有事的,对吧?”
“明白了。他们在那儿会有什么影响吗?”
她脸色苍白,抬头看过去,声音颇有些歇斯底里:“这是什么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过别去找她了。”
“是黑市吧,对不对,”她说,“你这些东西都是要去黑市准备的吧?”
门口踏进一只脚,德弗林静静地说:“好宝贝儿,你可以把它们都乖乖收起来吗?”
“十码的,没错吧?”
“什么都不是,”他说,“对小姑娘来说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