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脉的一个叫霍尔兹巴赫的美丽村庄里,他这样一名残疾人,跟他挚爱的特露蒂和他们的三个女儿,度过了他生命的最后两年。在那里,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把那至关重要的几周里的事情写在日记里。一九七三年的那个周末,我费了好一番唇舌,终于征得他的遗孀的允许,读到了这份日记。
马克斯·拉德尔一直活到了一九四五年十二月。罗斯曼带着他的盖世太保部下抵达荷兰进行抓捕的时候,拉德尔恰好已经因为严重的心肌梗塞躺在阿姆斯特丹一家医院的危重病房里。既然他大限将至,就没人再找他的麻烦了。
我给他原原本本讲完之后,他说:“就这么完了?”
他大摇其头道:“在我们打捞作业这一行里有句话,叫‘不见东西不给钱’。不把船捞上来,就全他妈是白费力。”他摇头用柯尼希的话说道,“多好的人呐,可是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儿。”他拿起酒杯,“不过至少,我们这一杯可以敬给他们和保罗·柯尼希,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水手。也祝你好运,朋友,你肯定需要个好运气,”他咧嘴笑道,“因为不会有人相信你这个故事的。”
不过,埃利希·穆勒活了下来。如今他在鹿特丹,在欧洲最大的深海打捞作业公司之一担任常务董事,已经加入了荷兰籍。在一艘穿城而过的运河平底船上,他颇为爽快地一边用餐,一边给我讲了几乎所有事情。
“只吩咐我们去接应。至于整个事情的目的一个字都没有提过。都是帝国的机密之类的。我们回来以后,那些盖世太保杂种们找上来,明确告诉我们说,不得在任何场合透露任何内容。”
快结束的时候,他的一句话让我吃惊不小。“告诉我,”他说,“过了这么些年了,我确实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这已经是很大的成果了。”
当然,许多人都去世了。李特尔·诺依曼一九五四年作为法国外籍军团的中士死于奠边府;保罗·柯尼希,那个年轻的水手,那个在暗夜里押上性命冒险接应的勇士,牺牲于诺曼底登陆日后的第三天。他的鱼雷快艇向停靠在人工预制港口的英国运输舰发射鱼雷时,被美国的驱逐舰炸沉了。
“难不成你真不知道?”我说。
有了这份详细的资料,剩下的相对就要简单一些了。那些原本对此事三缄其口的人一了解到我已经掌握了多少情况,往往就会改变主意。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的德国需要的是胜利,不是失败。斯塔德利村没能成为大萨索峰,所以希姆莱倾尽他通天彻地的手段,让这一切从来不曾发生。
至于我之前所提到的那些事,几乎就没有什么官方记载可供援引。东一点儿西一点儿地拼凑起来,聚沙成塔。维里克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英国人对此事的态度,而村子里的战斗中沙夫托的惨败和巨大伤亡,使得华盛顿方面也对此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