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带四个人徒步前进,包抄到那些屋子后面去。从后边攻击桥边那个邮局。克鲁科斯基跟着我。”他的手狠狠拍在车身上,“快点!”
“那就赶紧冲过去,老天爷啊!”
沙夫托这边最前面的吉普车从路口拐上去,一路向前冲。车里有四个人,其中两个在后座的勃朗宁机枪位上。他们经过乔安娜·格雷家隔壁的院落时,丁特尔和伯格站起身来。丁特尔用肩膀架住布伦轻机枪的枪管,伯格负责射击。他用一记长连发,把那两个重机枪手掀翻在地。吉普车翻滚到路旁,最后仰面朝天翻进了小溪。
“为什么?”瓦尔特问道。
一会儿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狂吼。马洛里带着八九个人从掩体站起身,一边向下一条河渠跃进,一边开火。尽管篱笆的另一边,剩下的两辆吉普车上的勃朗宁重机枪正在给他们提供火力支援,但这样做仍然是太鲁莽了。
沙夫托站在路边的林子里,亲眼目睹了这场惨败。他的牙齿愤怒地颤抖不止。这一刻他恍然大悟,原来李特尔让他看到的都是障眼法。“什么,那个小杂种竟然敢耍我。”他低声自语道。
他把电话还给克鲁科斯基。“耶稣基督啊!”他怒道,“谁都靠不住。归根到底,什么关键的事儿都得我亲力亲为不可。”
“你们怎么还没抢占教堂的那个小高地?”
“因为他们停止射击了。你没注意到吗?”
紧接着又恢复了安静。勃兰特掏出一支烟来:“我数出来干掉七个。如果算上那个爬回去的,就是八个。”
“打得很艰难,上校。我们按照你的要求穿过田地的时候,在沼泽里发现了目标。现在正在向豪克斯树林的南侧边缘靠拢。”
一片死寂。勃兰特轻声说道:“虽然有点儿难以置信,但是做好准备吧。”
“我不知道指挥官是谁,不过这人太外行。”瓦尔特一边给M1步枪换弹夹,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那,换成是你怎么办?”勃兰特打出一记短连发,顺着枪管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问道。
“上帝啊!”勃兰特嚷道,“他们以为自己在哪儿啊?难不成以为这里是索姆河?”
“那边儿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这些东西。”托马斯抓出一把点303英寸口径的子弹壳。
他的长扫射可谓从容不迫,马洛里顷刻命丧当场。德国人一起开火,又击倒三个。其中一个挣扎起来,艰难地爬回第一道篱笆的死角。剩下还活命的全都撤了回去。
村子的另一边也开始激烈交火。沙夫托举起望远镜,可除了小桥另一边的弯路和房屋尽头的磨坊屋顶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打了个响指,克鲁科斯基把电话机递给他。“马洛里,听到请回答。”
克鲁科斯基背着野战电话机等在他身后,忧心忡忡。“五分钟之前我们还是十三个人,这会儿就剩九个了。他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
丁特尔和伯格早就在斯大林格勒的巷战当中掌握了这种条件下的制胜法门:火力压制、快速行动。他们从围墙的铸铁大门之中迅速撤离,又借助后院的篱笆作为掩体,一路跑回邮局。
奥托·勃兰特带着瓦尔特下士、梅耶和里德尔守在磨坊里。从防御的角度来说,这里完美无比,远古的石墙厚达三英尺,楼下的橡木大门已经闩好顶牢。二楼的窗户拥有极佳的火力射角,勃兰特在这儿架了一挺轻机枪。
“上校,我是赫斯勒。”他的声音模模糊糊。
车队的第二辆吉普骤然来了个急转弯,司机拼命在溪边的草地上把车掉过头来,差一点就跟前一辆似的翻进溪流。伯格不断修正轻机枪的射角,连着打出好几个短连发,把这辆吉普车上的一个重机枪手打得抬不起头来,又打碎挡风玻璃,把车逼得龟缩在死角里。
“真是疯了。”瓦尔特说,“照我看,这根本就是自杀。他们这么着急干什么?他们只要耐心等着就行了啊。”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应该已经干掉他们了才对啊。”
他顺着岸边滑进河渠,托马斯中士和三个手下正好跑回来:“没有情况,上校。”
勃兰特突然举起手:“大家停止射击。”
沙夫托联系另一个小组的时候,战斗更加激烈了。“赫斯勒,听到没有?”
“什么叫没有情况?”
马洛里立刻回应道:“收到,上校。”
沙夫托粗暴地拨开他的手。子弹壳撒在地上。“好吧。给我压上去两辆车,每挺机枪两个人。给我封住整个桥。给我架起密集火力网来打,连草叶子也不许抬起头来。”
“可是上校——”托马斯张口道。
“那就再损失几个,”沙夫托朝电话里气急败坏地大叫,“马洛里,赶紧攻上去,不计代价干掉他们!”
“磨坊的二楼是他们的据点,很猛,整块地都是他们的火力范围。我们的领队车报销了,还把路堵上了。我已经损失四个人了。”
“不是有条小溪嘛,对吧?那一侧没有窗户。他们就应该从后面包抄上……”
屋子下面,一辆吉普车燃起熊熊大火,完全挡住了路面。里面还有一个人,另外两个则横尸沟渠。这辆车是勃兰特亲自打掉的。起先他不声不响,把马洛里等人放进来,直到最后一刻才从阁楼的门里扔出两颗手雷。这一下的效果简直惊心动魄。来路上,美国人从篱笆后面疯狂倾泻着子弹,然而对于这些硕大无朋的石头墙体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刚才那辆吉普车中弹了,停在路边,挡住了第三辆车。司机脸上受了重伤。一个叫托马斯的中士正给司机包扎。沙夫托大吼道:“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啊,中士,你脑子里还想什么呢?第二间屋子的院墙后边有一挺机枪。带上三个人,徒步跑过去敲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