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及其随行人员要从圣母升天大教堂转移到天使长大教堂,到了那里,仪式稍加改动再重复一遍,然后再转向天使传报大教堂。
我听说,沙皇和皇后非常需要休息,但是又要面对多棱宫举行的礼节性进餐。在他的日记里他会这样写:“在圣母升天大教堂举行的一切,尽管似乎像在做梦,但都是永生难忘的。”这句话后面又加了一句:“我们早早就寝了。”这是否因为疲劳,还是因为非常愉快地认为事情总算完成、他们再也不必重演因而欲念复生,那是我无法知道的。我毫无疑问很想待在他们的卧室里。至少,我可以了解这些神圣的都主教堕落的圣洁——我采用的正是这两个词语,堕落的圣洁——与尼基和阿丽克斯两人的销魂有多大的关系。这些没完没了的仪式有没有引起美妙的好色妄想?我只能忍受被排斥在外的痛苦。
那个年代不主张新闻记者说名人、伟人的坏话。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说,这个盛宴将为子孙后代所铭记。毕竟,多棱宫是以举办千载难逢的庆典活动著称的。只有俄罗斯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才能被授予权力打开如此古老的大门。可怕的人伊万和彼得大帝的加冕盛宴就是在这里举行的。有一个美国记者显然是被这个场面迷住了,她在报道结尾中写道:
那天夜里,脑子里想着要为四天以后的农民节着手准备的事情,因而我错过了多棱宫内举行的宴会。对于莫斯科,乃至整个俄罗斯,这是来得正是时候的事件,是一个假如你应邀出席你的未来就会有很大发展的社交场合。
尼古拉二世带着整个世界的良好祝愿开始了他的统治。君主国、帝国、共和国都同样联合起来祝愿他在他的重要旅程中“一路平安”。从德国,从法国,从令人尊敬的英国王位上统治时间最长的女王,从我们自己的总统,以及从其他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统治者那里,他收到了最热情的祝贺信。尤其重要的是,普通老百姓博大的心一致感觉到,他们在这位年轻沙皇善良、微笑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惠民、正义的王朝的希望。
另一名美国记者说他不但相信俄国有巨大的能力显示豪华排场,而且相信尼古拉的合法性。俄国与许多年前相比,现在更繁荣、更爱好和平。
当然,在这些野心勃勃的人中间期望遭受很大挫折的也大有人在。他们也并不都对安排的座位感到满意。观察一下宴会厅里别人的座位,让他们对自己目前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有了很深刻的估量。这地位是刚被降低的吗?确实,只有最高贵的宾客才与沙皇和皇后同在一个厅里。外交使团的杰出人士在这里,还有东正教的圣会议,以及大典礼官、大司仪、地位最高的大臣,还有一些富豪。余下的人都被安排在圣弗拉基米尔厅。
然而,要使你对自己的妄自尊大感到麻木,是一个君主最不愿意给予富人、名人和有权势的客人的惩罚——而要明白这一点也不必需要多大的智慧。因此,尼古拉与亚历山德拉,非常重视看望两个宴会厅的每一张桌子的客人,他们后面跟着前沙皇的遗孀玛丽皇太后、那不勒斯女王和太子、爱丁堡公爵夫人、瑞典王储、伊丽莎白公爵夫人和大公阿列克赛,他们都到圣弗拉基米尔厅,一桌一桌依次祝酒,领受每一个座位上客人的致意,他们从干渴的喉咙里发出欢呼。这些人本来很想说,不管他们为了得到一份请帖要经受什么样的考验,他们所花的力气都是荒唐的,他们不久就会被忽视。因此,见到沙皇和沙皇皇后向他们走近,是多大的慰藉,多大的赞许。
假如我总是很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这种心理似乎很奇怪,那就由我来消除上帝和魔鬼都拥有他们所需要的全部知识这一常见的假设。我倒觉得,理解我的才智的捷径就是,假定大致上我比一个造诣很深的学者更富有学识,他则反过来比一个来自条件很差的学校的乡巴佬知识更渊博。由于我对于让人类感到困惑的问题绝非有问必答,因此,我也可能因我不懂的问题感到气馁。
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结束了,那是许多年里将永远记着的一天。我们都觉得我们目睹了人们可能想象的最壮观的场面,我们都是幸运儿,一切都进行得非常漂亮。
我不打算仔细叙述宴会。我没有一点兴趣来喋喋不休讲述什么金碟子、法国菜肴、各式各样的鱼子酱、葡萄酒(法国葡萄酒和克里米亚葡萄酒)、伏特加、香槟。宴会几乎总是会刺激胃酸的分泌,不过这里有三个穿镶金边红外套的侍者给客人上菜、斟酒。菜单上配有图,席间从头至尾有帝国乐队演奏,多棱宫晶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