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常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会作经过斟酌的叙述,而另一方面我也会怂恿最卑鄙肮脏的勾当而不会有一刻的悔恨,倘若这种行为使读者非常不快,那么这件事的发生也不要让他感到意外。魔鬼有两个本性。一部分我们是文明的。而在大多数情况之下不容易看出来的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破坏文明,以此作为排除上帝影响的第一步,而这样的一桩冒险举动必须能唤起你的心,乐意去干骗人勾当——这句话我是多年以后从一名在一个摄制组工作的不很重要的对象那里学来的精辟说法。
“给你指出来你就知道了。”
而且,接下来的几页篇幅里我还将引述马克·吐温的文章,即使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对象——我哪里胆敢有那样的企图!说实话,假如这样的可能性真存在,鉴于大师对大作家的仰慕,他也可能会寻求自己亲自探索这样的一种教唆。
结果是,由于吐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因此他并没有被看作是一个合适的人选。然而,他的一些朋友倒合适,所以我对他的活动也有所了解,因而他写到一八九八年九月十日伊丽莎白皇后日内瓦遇刺时表现的激烈情绪,我是非常尊重的。她于一八五四年与弗朗茨·约瑟夫结婚,长久以来被看作是欧洲最漂亮、最有教养的皇后。比如说,她最喜爱的诗人是海因里希·海涅。使得这位夫人的异乎寻常的地位大增的是,一八八九年她心爱的儿子卢道夫王储和他的年轻恋人维特赛拉女男爵双双自杀之后,皇后从此只穿一身黑衣。全欧洲闻名的“迈尔林悲剧”是我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一个事件。实际上,那可能就是在路易基·鲁切尼被选中作为刺客以后,我被选中在日内瓦周边去看管他的理由。
我没有失手。作为一个贫困的年轻人,在他与瑞士人生活在一起以后,他选择做一名无政府主义者。乐观地说,他在日内瓦找到了带着疑虑接受他的革命者。他的意大利同胞叫他il stupido。(他每日压缩的复仇狂热因而又增加了一倍)。他遭到他原先企盼能赞扬他的人的戏弄,这对我是有很大帮助的。“用你的行动来换取他们对你的信任,”我继续给他出谋划策,“你在这里有我们支持,要取一个在压迫阶级中地位很高的人的性命。”
他立即就被抓住,他的住地被搜查,日记被查看。不久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写过这样的话:“我多么想杀人——但这个人必须是一个大人物,这样我干的事就可以见报了。”
我与路易基·鲁切尼合作。我扩大他心理上像气体一样犹豫不决的特点,然后把易燃气压缩,直至像喷灯一样聚集一点。如果刺客在暗杀时刻要随时待命,那么他们就需要将他们的自我迅速多次放大。
可怜的伊丽莎白皇后!她是那样高傲,那样富有诗人气质,以至于她度假时只带几名保镖陪同左右。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待着。陌生人走近也没有关系。那总归是一名旅游者要求签名罢了。于是,当她独自站在罗纳河畔的散步场所的时候,鲁切尼走上前来,取出一把锐利的鼠尾锉,刺入了她的心脏。
“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大师说道,“但他是为我们专门定做的。一个精神错乱的渺小罪犯。他把自己看作是一个严肃的哲学家,真诚相信只有非凡的个人行为才能给公众留下永久的影响。行了,就这么干吧!”
鉴于我在林茨周边地区发展了各种类型的对象,我在此期间还要不止一次回到奥地利,关注这些对象的情况,所以我也能够接近拉姆巴赫粮食磨房里的情形,但是我要到说完一点我在日内瓦的任务之后再来讲讲那里的情形。对于那些到现在为止都小心提防我出行的读者来说,我可以允诺这一回我离开小阿道夫不会超过有趣的一两章篇幅。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件产生的直接效果是非同一般的。然而,我要把这个事件的叙述交给马克·吐温本人。
“这人是谁?”他问道。
他本来可能选中当时在日内瓦访问的奥尔良公爵,但是,美丽的茜茜——伊丽莎白皇后——也在日内瓦。我知道,茜茜身份更加重要。就像我牵着面目可憎的教士的大鼻子,带他到阿迪抽烟的大门口一样,我也把鲁切尼领到了伊丽莎白皇后散步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要从奥地利转移到瑞士,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在日内瓦活动,监督把一名小罪犯变成一个狂热的刺客这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