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蜜蜂采来了花粉、花蜜,阿洛伊斯依旧给他的蜂群喂食蜂蜜。“这样做,”阿洛伊斯对孩子说,“是要它们酿更多的蜂蜜。”三个蜂箱里都有五个装满蜂巢的底盘。三只蜂王分别在各自的蜂箱里忙碌,把卵产在巢室里,而采花蜜的工蜂则不辱使命,从天亮到天黑,飞进飞出。每一只采蜜者每隔几分钟就满载而归,然后又飞出去。阿洛伊斯在书里读到,积累两磅的蜂蜜,工蜂需要这样飞四万趟。
有时候,他会看着在生机勃勃的蜂箱里过冬的衰老的蜜蜂。它们现在是精疲力竭,翅膀也已破损。它们身上的茸毛由于使用过度而损坏,已经脱落。它们正在走向死亡。每天早晨,一队新生的工蜂就会把掉落在蜂箱底板上的尸体都收集起来,清除出卫兵把守的入口处,然后扫出蜂箱外。它们的消逝,阿洛伊斯是不会哀悼的。年轻的一代正在取而代之。他仿佛终于开始了他那不断发展的养蜂事业。新生的蜜蜂就是他的,而不是老爷子的。他的三只蜂王都是大约一年前受精的,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说,都是老爷子的孩子,这件事他不会再去多想了。
老爷子甚至还就如何辨认一只富有活力的蜂王,给他上了一课。它在空巢室里产卵的时候要辨认也不难,因为它身后跟着一大批蜂,它们在每一个产下的卵上面久久盘旋,在幼体上排出它们自己的酶。“神秘的增强剂。”老爷子说道。
走出屋子,穿着他的白色服装,头上套着一个箱子似的白色大面罩,手上还有一副手套保护,这样的装束使他开始觉得仿佛他有了一点真正的技术。毕竟,要把蜜蜂巢室拉出来检查一番再插回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不想做一个大笨蛋,竟然把蜂王压扁了。事实上,他从这些成果中赢得的信心促使他找到老爷子的小屋,并在那里待了很久,终于买下了一只新的蜂王,从而取代另一个兰斯特罗特蜂箱中死掉的那一只。
那个健康的蜂箱情况完全不同。它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蜂群的重量每个星期都在增加,蜂巢开始注满。阿洛伊斯从他读的书中了解到,只有当蜂蜜的水分降低到低于百分之二十时,工蜂才把这些小巢室用蜡封上。为了把这些表面的水分吹走,蜜蜂每天要花许多个钟头鼓动它们的翅膀。新诞生的小生命如此任劳任怨、永不停息地忙碌着,他又一次欣喜若狂。为了让他的情绪再好一点,第一批蜂蜜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他的蜜蜂在封巢室了——正如它们应该这样做的那样!
阿洛伊斯只得听从他的大道理,不过他带回家的不是一只蜂王而是两只(都是去年受孕的)。一只可以在熏过的蜂箱里建立一个蜂群,另一只则可以安顿在阿洛伊斯去年秋天造的蜂箱里。新幼蜂的蜂巢与新蜂蜜灌注的蜂巢会一块儿转移到两个空蜂箱里。这样一来,全部三个蜂箱就都部分地入住了,于是,每一个蜂群都有空间建造蜂蜡巢室,既有贮存它们新蜂蜜的巢室,也有让新幼蜂居住的蜂蜡巢室。即使他熏硫黄损失了一个蜂群,他不久还是可以主宰三个蜂箱,都是一派繁荣景象——会是这样的景象吗?当然,他必须投入大量的资金,希望他将来还可以高谈阔论他的成功。
他喜欢让阿迪陪着坐在他的蜂箱旁边,孩子仔仔细细用克拉拉为他制作的一套装束包裹着。父子二人现在喜悦地注视着三个蜂箱的入口,因为那里有蜜蜂卫士守着。看到带着采集的花粉和花蜜归巢的每一只蜜蜂,一只蜜蜂卫士就会上前仔细地嗅一嗅,然后才放它入内。偶尔阿迪会呜呜地叫起来,因为卫兵把一只来客轰走了。“你瞧,爸爸,”他会说,“它嗅出来不对头。”
话虽如此,他确实还是小心谨慎地乐观。已经是四月天了。花儿在绽放,胡桃树、橡树、洋李树、山毛榉树、樱桃树、槭树和苹果树都已经开花。草地上将是花团锦簇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