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下是实现自己愿望的法宝,人类如此,动物亦然。雌雄相争的时候,雌性动物常以虚静、柔弱、谦下胜过逞强、好胜和狂傲的雄性动物;两军相持的时候,常常也是骄兵惨败;两国相争的时候,同样也是骄横之国先亡。当然在大国与小国相处时,大国尤其应该有谦下的气度和胸怀。
周室衰微以后天下诸侯争霸不休,在不长的时期内出现了三十多次弑君篡位、五十多个小国相继灭亡的惨剧,先后争夺霸主地位的有齐、晋、宋、楚、秦等国。
春秋时晋国大夫智伯既高大魁梧又强毅果敢,既善御精射又能言善辩,他经常以此欺侮其他大夫,并无故强占他人的封邑,最后晋国的韩、魏、赵三氏联合起来消灭了他,并且“尽灭智氏之族”。
在这种情况下,大国能主动对小国谦下,就可以赢得小国的尊敬和归附;小国能对大国谦下,就可以取得大国的保护和包容。一个是以谦下让小国归附,一个是以谦下让大国包容,大国不过是想团聚小国,小国不过是想见容于大国,两者要想达到各自的目的都非得处之以谦下不可。
(参见原第61章)
古往今来大大小小的“智伯”还少吗?“高高在上”便不能得众,“恃强凌弱”更是自取灭亡。
在列国争强的格局之下,小国固然不得不依附于大国,成为混战中大国的附庸和棋子,但大国也不得不拉拢小国入盟,小国在敌对的大国之间可以影响各大国的势力消长,改变各大国的强弱对比,大国两强相争时小国入盟哪一方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重要力量,因而大国与小国之间都离不开对方的支持。
大国应像居于下流的江河,处于天下雌柔的位置,成为天下众望所归的地方。强大的国家要想成为各国的盟主,绝不能凭借武力以大吞小、以强凌弱,而应以谦下为怀,以宽容得众。
“大者宜为下,高者应就低”,是“大道”谦下、柔弱、不争这一特征在国际与人际关系中的体现,因而它不仅是国与国相处的基本原则,也是我们每个人立身处世的行为规范,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违背了这一原则就会落得和智伯同样的下场。
在争霸的过程中,各国之间常发生残酷的兼并战争,今天韩、魏、赵三家分晋,明日赵国攻打魏国,后日便韩国灭掉郑国,过不了几天是田氏代齐,很快又是魏取秦之西河,接着秦又败魏于石门,到战国中期形成秦、楚、魏鼎峙的格局,到孟子、庄子的时代天下忙于合纵连横——或是诸侯六国合纵以抗秦,或是诸侯各国连横以事秦,人们都“以攻伐为贤”(《史记·孟子荀卿列传》)。攻伐征战、杀戮流血、破坏混乱成了春秋战国的社会常态。在血腥攻战、杀戮破坏的世道里,下层老百姓最遭殃受害,经济文化也停滞不前,当时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在既没有人人遵循的价值准则,也没有各诸侯国不敢不听命的政治强权的时候,如何来重建人际秩序,如何来恢复社会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