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曾备下好纸好墨,召米芾写字,自己在帘后观看。米芾“反系袍袖,跳跃便捷,落笔如云,龙蛇飞动”,而且对着帘子叫道:“陛下,奇绝!”宋徽宗很高兴,把自己用的笔墨砚台都送给他了(见钱世昭《钱氏私志》)。
还有一次,他和蔡攸在船上,蔡攸把王衍的真迹拿出来给他看。他看完就把字卷起来,放入自己怀中,然后跑到船边要跳水。蔡攸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一生收藏了很多字画,就是没有王衍的,不如死了算了。”蔡攸不得已,只好送给他了(见《独醒杂志》)。
在用笔上,他一改前人奉为金科玉律的中锋行笔,而四面出锋。他说:“善书者只有一笔,我独有四面。”(《宣和书谱》)所谓一笔,即指中锋;所谓“四面”,即中锋之外,还有侧锋;藏锋之外,还有露锋。他的字极为飘逸俊秀,苏东坡形容为“风樯阵马,沉着痛快”。明董其昌以他的书法为“宋朝第一”(《画禅室随笔》)。
苏东坡在扬州时,曾召十余名士会饮,米芾也在座。酒半酣时,米芾忽然站起来对东坡说:“天下人都说我颠,你以为是不是?”苏东坡笑着说:“吾从众。”(见赵令畴《侯鲭录》)
他的传世书迹很多,著名的有《苕溪诗卷》《蜀素帖》《乐兄帖》《崇国公墓志》《虹县诗卷》《花气熏人诗帖》《经伏波神祠诗卷》《王羲之王略帖跋》《苏东坡木石图题诗》等。
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很多。
米芾(1051-1107),初名黻,字元章,号襄阳漫士、海岳外史、鹿门居士等。曾任礼部员外郎,人称“米南宫”。因狂放颠疾,人号“米颠”。他是一个以全部身心热爱书法的大家。《宣和书谱》说他:“大抵书效羲之,诗追李白,篆宗史籀,隶法师宜官。晚年出入规矩,深得意外之旨。”这是场面话。米芾所学甚广,收集晋人法帖极多,故名其斋为“宝晋斋”。他的儿子米友仁说他“所藏晋、唐真迹,无日不展于几上,手不释卷临学之”(《跋米芾临右军四》),功力极深,但早年未形成自己的风格,晚年方自名家。他自己说:“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长处,总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海岳名言》)
又有一次,徽宗与蔡京谈事,召米芾来书一大屏,让他就用御案上的砚台。米芾写完,抱起砚台对徽宗说:“这个砚台被我用过了,你就不能再用了,送给我算了。”徽宗大笑,真就送给他了,他也不管砚内还有墨,抱起就走,墨溅了一身。蔡京对徽宗说:“米芾人品甚高,所谓不可无一,不可有二。”(见《春渚纪闻》《清波杂志》)
很多艺术大师,都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个性,在外人眼中,就是颠狂痴放。顾恺之痴、张长史颠、僧怀素狂、陆放翁放,都不及米芾的颠可爱,可爱到有些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