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和白脸的人都是古装戏中最常出现的人物。古戏里红脸多为正派老生,白脸一般是奸诈小人。前者如戏中的诸葛亮、林冲等,后者如戏中的曹操、潘仁美等。人生如戏,在生活中,相互争执、为利益彼此较劲之时,人们往往可以看到红脸与白脸之变。那些摆出白脸的人,自然都是得理不饶人,寸步不让,执理顶牛的样子,而作出红脸者,必然是满脸挂笑的和事佬。
乾隆皇帝就是这样一位会以自己需要为目标,及时变脸的领导者。
虽然乾隆的故事离我们距离遥远了些,但启示意义却值得我们深思:作为领导者,赞扬鼓励也罢,批评指责也罢,关键在于对时机的把握,根据角色需要变换脸谱。时机正确,方能取得决定性的效果。
在讲究“以和为贵”的中国传统文化里,讲到为人之道时,总是规劝人们不要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要讲求有理让三分,无事不究过,要搞一团和气,轻易不与人白脸。然而,规劝毕竟是规劝,它往往只代表人们的美好愿望罢了。事实终归还要面对,若想在交际应对中做到见机行事,唱好“一团和气”的大戏,还是需要红脸和白脸一起唱,而且需要把两个脸都要唱好。就像那些高明的演员,根据角色需要随时变换脸谱。
可见,白脸红脸的使用都很重要,关键是看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用。
而一旦乾隆怀疑哪个书生的言论危及大清朝的统治时,他便将红脸翻到脑后,变成一张令人恐怖的白脸。内阁学士胡中藻,曾写过这么一本书叫《坚磨生诗抄》。乾隆皇帝久候等人告发,无奈无人告发,自己索性上阵“御驾亲征”,道:“‘一把心肠论浊清’,加‘浊’字于国号之上,是何肺腑!”又说:“至若‘老佛如今无病病,朝门闻说不开开’之句,尤为奇诞!我每天听政召见臣下,何乃‘朝门不开’之语!”还指出:“所出试题,有‘乾三爻不像龙’……乾隆乃是我的年号,‘隆’与‘龙’同音,其诋毁之意可见!”对于“南斗送我南,北斗送我北,南北斗中间,不能一束阔”一诗,他又说:“南北分提,一再反复,是什么意思?”后来便下诏将胡中藻弃市,胡氏族人在16岁以上的全部斩首。胡中藻的老师鄂尔泰的灵牌也被撤出“贤良祠”,鄂氏之子、巡抚鄂昌因曾与胡唱和,也被勒令自尽。
如果你留意,你其实也在不自觉地唱着红脸白脸。下属犯错误时,你在开会时,也许会当众这样说:“李经理的团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业务,难免有经验不足的地方,出现问题在所难免。我们只希望他和他的团队能及时找到症结所在,走出困境。”至于处罚,则不作重点强调,一句带过。李经理听后,一脸感激的表情。而与会的其他下属也同样在心里对你的“理解”表示感动。
会后,你在私下里,则将李经理叫到办公室,掩上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甚至会拍几下桌子:“你怎么搞的?你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信任!但事情也不能办成这个样子!你要吸取教训!”李经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设想一下,如果作为领导者,你在会上当众大发脾气,白脸唱得酣畅淋漓,你的下属们除了内心对李经理有着或兔死狐悲或幸灾乐祸的表现之外,恐怕还有对你的白脸表示不屑的逆反情绪存在。
乾隆的这张白脸翻得可真够厉害的,只搞得文人学士们人人自危,处处都得小心。几篇游戏讴章,几句赏花吟月之词,一不小心,也往往被弄出个莫须有的罪名。乾隆就是使用这样无情的白脸巩固了自己的统治。
乾隆在世时,为了稳住读书人,他一面唱红脸,极力拉拢,进行正面激励;一面唱白脸,用恐吓的手段进行“反面激励”。唱红脸时,他对读书人恩爱有加,甚至亲笔谕旨:“儒林是史传所必须写入的,只要是经明学粹的学者,就不必拘泥于他的品级。像顾栋高这一类人,切不可使他们湮没无闻呵!”遵皇帝旨意,史馆里特设《儒林传》名目,来专门编写大知识分子的学术生平。平时乾隆就对上送的奏章,凡是见到鄙视“书生”“书气”的议论总是要给予批驳,说:“修己治人之道,备载于书,因此,‘书气’二字,尤可宝贵,没有书气,就成了市井俗气。”而且还说:“我自己就天天读书论道,因此,也不过书生!”为了笼络读书人,竟达到如此境地,红脸唱得似乎前无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