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一路尖叫着穿过原野,一排排没有尽头的葡萄藤在窗外闪过去了。整个旅途中,大雨都在不知疲倦地往窗玻璃上划出条纹。现在,雨又以新的暴力继续这种活动了。
车厢里头就这样暗中进行着原始与现代交合的活动。
创造中,欲望好像是盲目的,但又决不是盲目的。欲望同理性之间的关系正如旅途中的这一对之间的关系。
她又是真正严厉的,有时如同女神。正因为她这种大理石般的神态,战士的行为才频频受阻。每一轮冲动后都会有那种反省中的沮丧感、幻灭感。可是如果他不继续冲动,他就真的完蛋了。谁经得住这大理石般的审视啊。于是战士一波接一波冲动,越来越激情,越来越不顾一切。他要弄清底蕴,他要满足自己!最后他终于发疯了,发疯的瞬间也就是他同女神合二为一的瞬间。清醒过来后觉得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有点粗野的战士坐在车厢里头,一位有品位的妇人进来了,她和他不属于同一个阶层。尽管有这种一目了然的差异,战士的欲望还是被激起来了,因为欲望是压不住的,也因为女士不知为什么竟然坐在他的身旁——一位高傲的、严厉的女士。被冲昏了头脑的战士开始挑逗这位女士,而女士始终不动声色。也就是说,战士弄不清她到底是赞同还是反感,并且他的所有的证实这一点的企图也都失败了(这里令人想起城堡与K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然而从本性出发,战士只能继续挑逗;同样从本性出发,女士既不赞成他,也不反感他。她脸上的表情到底是真冷淡,还是貌似冷淡,实则引诱?奇怪的是这一点不是取决于女士,是取决于战士自身。如果他要弄清真相,他就得继续不断地冲动,用自己的行动来肇事,让事实成立。女士优越而高高在上,她是不会主动的,她在依仗于战士的主动来完成冒险?要知道从一开始就是她,而不是别人,坐在了战士的身旁,激起了战士的欲望啊。她坐在了那里,为的是让战士冲动起来,她好冒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