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指什么?”提凯尔的声音恼怒地提高了。他知道这股怒火有一大半是冲自己发的,气自己表现得如此震惊,不过阿兹默刚才说的太过匪夷所思。
“所有人?”提凯尔摇摇头,“所有派去基地的人——包括谢瑞兹?”
“地面巡逻队已确认,司令,”地面指挥官泰瑞斯沉痛地说,“松盖利人无一幸存。一个都不剩。另外——”他长吸一口气,当你必须说出某些实在不想提的事就会这样,“——没有证据表明我们的士兵曾经开枪自卫。好像他们就……坐在那儿,等着别人——或别的什么东西——来把他们撕碎。”
“你是暗示联盟其他成员可能参与了这一事件?”提凯尔缓缓地问。
“我……我十分抱歉,阁下。”旗舰指挥官听起来像是被最糟糕的噩梦魇住了,提凯尔心不在焉地想着,“报告刚刚送来,恐怕……已经确认了,阁下。”
“您说的没错,的确如此,阁下。只不过……好吧,只不过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我检查了数据库,据我所知,整个联盟也从未有任何种族遭遇过类似事件。”
“阁下,第二点是,基地里有两套神经教学设备失踪了。一定是袭击谢瑞兹基地的那些人拿走的。如果他们知道如何操作……”地面指挥官的声音越来越小。剩下的事不用他说,因为每套教学设备中都储存着联盟全套的基础科技知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提凯尔深吸了口气。
“说得很精彩,”简因发撇撇嘴,“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每个人能提供的意见就是:我们完全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连他们为什么要干都不清楚!当然,假如不是人类……现在我们一致认为人类最开始并不拥有这样的能力!”
提凯尔看向他,飞行指挥官的耳朵抖动了几下。
“恕我直言,司令,”飞行指挥官简因发低声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正如我刚才说的,我认为我们可以假设一件事——”巴拉克继续说,“如果是人类干的——如果他们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完全没必要等我们干掉了他们一大半人口以后才下手!我们也不会到现在才面对这一幕。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谢瑞兹的基地,而不是我或福尔萨指挥官的?除非我们假设人类通过某种方式发现了谢瑞兹在研究的东西,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何会首次动用‘秘密武器’,只为对付一个附近人口伤亡不多的全新基地。”
“阁下,我不知道。没人知道。这根本不……好吧,我们从未见到人类做这样的事。”
“达因沙啊,”提凯尔的声音低不可闻。他看着旗舰指挥官,然后更加用力地摇头。
“我知道了。”提凯尔看了这位下属一小会儿,然后清清嗓子,“第二点呢?”
“什么?”舰队司令提凯尔震惊万分地看着旗舰指挥官阿兹默,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话。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觉得,为了回避实际问题,我们绕圈子绕得够远了,”提凯尔毫不客气地说,“目前我们一无所知,但是助长彼此的恐慌情绪毫无意义。”
“别误解我的意思。我对此……和你们一样焦虑,让我们一起来看看:目前为止,我们损失了一个基地和相应的人员。是的,我们被捅了一刀子——还很重。无论发生了什么,显然对方是在突然间彻底端掉了我们的一个基地,监控网络什么都没记录下来。我认为,首先应命令所有基地、所有人员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其次,我们应该看到,无论敌人是谁,他们也许拥有某种高级隐身技术。探测器帮不上我们的忙,现在就得靠人工监控。我希望所有单位建立自由流通的实时通讯网络,所有检查站安排人员值守,不能只靠仪器,所有分遣队定时向上级总部签到。就算他们——不管是谁——潜进来时我们探测不到,至少来了以后我们能确保及时发现。我不在乎他们的‘隐身技术’有多先进,只要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在这颗星球上,我们有足够的兵力、足够的枪械和足够的重武器消灭任何敌人。”
“事发现场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任何使用武器的种族干的,司令。”听起来阿兹默根本不指望提凯尔相信自己,但他还是顽强地说了下去,“更像是某种野兽绕过了所有安保系统,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一次都没有,阁下。现场没有枪伤,没有刀伤,没有武器的痕迹。我们的人只是被……撕得四分五裂。”
“啊?”提凯尔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保持冷静,他感觉到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了神经。
下属们都看着他,每个人多少都有些怯懦,提凯尔冷笑起来,龇出犬齿。
“所有人,”阿兹默沉重地回答,“而且所有实验对象都不见了。”
“冷静点儿,泰瑞斯。”提凯尔的声音既严厉又充满同情,“很快士兵们就会听说这个消息,届时会产生大把的恐慌流言,你不要自乱阵脚。趁现在谣言作坊还没开工,我们更不该鼓励这些无稽之谈!”
泰瑞斯看了他一会儿,试图笑一下,结果只发出一声空洞的轻响。
“召集所有高级军官,两小时后开会。”他断然下令。
“我不知道,阁下,”巴拉克恭敬地回答,“我只是提出,从逻辑上说,如果人类最开始就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早该下手了……而且规模会比现在大得多。”
“恕我直言,基地指挥官,”泰瑞斯说,“如果不是人类,你觉得可能是谁下的手?”
“阁下,有两个小问题……我没在大家面前说。”他小声道。
“银河很大,”提凯尔说,“联盟探索过的地方只占银河的一小部分。我也不知道下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相信我——总归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解释。”
“我亲自复查了监控记录,阁下。在二等兵库梅尔开始试图联系各岗哨之前,没有任何出现问题的迹象。不管发生了什么,对方显然设法杀掉了守卫部队的所有士兵——除了库梅尔——却没发出任何可探测的热信号、移动信号或声信号。阁下,问题在于,我们完全没有任何数据、任何信息可供追查,只有一个尸横遍地的基地。没有证据,我们怎么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别说追查凶手。”
“根本毫无道理。”提凯尔表示反对。
“我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可能性的确极小,阁下。”巴拉克耸耸肩,“再次强调,我不知道是谁——或什么东西——干的,而且就算作此假设,我也不清楚联盟里其他成员怎能如此无声无息地渗入我们的安保系统。我们的技术不比任何人差,甚至可以说比谁都强,如果单从军事应用方面来看的话。”
“是的,阁下,的确没道理。但事实如此。”
“是的,阁下。首先,初步医学检查表明,基地指挥官谢瑞兹的死亡时间比其他人员晚几个小时。有迹象表明她……在脖子被拧断之前被审问过。”
“泰瑞斯,有问题吗?”提凯尔说。
高级军官们鱼贯而出,但地面指挥官留了下来。此刻,他看着舰队司令,耳朵耷拉着,眼神黯淡无光。
“阁下,我认为我们可以作出一个假设。”基地指挥官巴拉克现在在地球上,他通过远程通讯参加会议,提凯尔朝他的图像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