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重大的实验都是在托尔斯泰农场进行的,这时克伦巴赤先生和我,还有几户非暴力抵抗者的家庭、包括青年和儿童,都住在一起。我们为这些青年和儿童办了一所学校。其中有四、五个人是穆斯林。我始终帮助和鼓励他们遵守他们所有的宗教习俗。我常常检查他们是不是天天做礼拜。其中还有基督教徒和拜火教徒,我认为鼓励他们遵守各自的教规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在这个月份里,我总是劝导穆斯林青年奉行兰赞绝食。我自己当然是实行“普拉度萨”,不过现在我却要求印度教、拜火教和基督教的青年同我一起绝食。我向他们说明,同别人一起进行任何自制的行为,总是一件好事情。农场里有很多人欢迎我的建议。印度教和拜火教的青年并不是在每一个细节上都模仿穆斯林;这样做也是不必要的。穆斯林青年一直要等到太阳落了才吃早饭,别的人并不是这样做,所以他们就能够为穆斯林朋友们做一点好吃的东西以招待他们。印度教徒和其他的青年在第二天太阳上升以前吃上他们一天的最后一餐,他们并不要求穆斯林作陪,而且除了穆斯林以外,别的人在绝食的时候当然是可以喝水的。
所以绝食和类似的纪律,只不过是达到自制的一种手段而已,但并非一切,如果肉体上的绝食而不随之以精神上的绝食,结果必然是虚幻而不幸的。
我出生于一个毗湿奴教派的家庭,我的母亲又是一个坚守一切誓约的人,我在印度的时候,就奉行“叶迦德希”和其他的绝食,不过我这样做只是简单地模仿我的母亲并取得父母的欢心。
我有意在这一章中间把话题扯开,因为我不能够把这些甜蜜的回忆插到别的地方,而且我已经间接描述过我的一种个性,就是往往喜欢把我以为是好的事情也叫我的同事们共享。
绝食有助于克制性欲,只有以自制为目的的时候才有效果。我有一些朋友绝食以后,性欲和食欲反而增加了。这就是说,除非伴之以不断的要求自制,绝食是没有用的。就这一点来说,《薄伽梵歌》第二章的名句倒是值得引用:绝食者其情外露,情之所求者消逝,眷恋之情尚存;一俟会见上苍,眷恋之情并无。
我们住在托尔斯泰农场的人,都是素食者。我感激地承认,我应该向一切尊重我的感情的人致谢。那些穆斯林青年在兰赞月份里,一定错过了吃肉的机会,但是他们谁也不让我知道他们是这样做了。他们吃素,也吃得津津有味,而印度教青年也常常为他们做一点好吃的素食,以符合农场里纯朴的生活。
绝食对他们来说是很新鲜的,幸亏有“普拉度萨”和“兰赞”禁食的习俗,使我很容易引起他们把绝食当作自制的一种手段的兴趣。
自制的气氛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农场里散开了。农场里所有的人现在都开始参加我们部分的或全部的绝食,这一点,我相信是非常好的。这种自制触及他们的内心究竟有多深,帮助他们克服肉体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我说不准。但是就我个人来说,我在体力上和精神上所得到的好处却很大。然而我明白,对大家来说,要得到同样的效果并不一定要进行这样的绝食和遵循类似的规矩。
这些实验的结果是,大家都相信绝食是值得的,而且在他们中间产生了一种可贵的集体精神。
当时我并不了解,而且也不相信绝食有什么用处。但是因为看见我所说的那位朋友绝食而得到好处,我便学他的样子开始实行“叶迦德希”绝食,希望借此支持节欲的誓言。印度教徒绝食的日子,照例可以喝牛奶吃水果,然而这种绝食已成为我的家常便饭,所以现在我便完全绝食,只是喝水而已。我开始这种实验的时候,印度教历的司罗梵月正巧和伊斯兰日历的兰赞月同时。甘地家族不但遵奉毗湿奴教派,而且也遵奉赛义德的誓约,不但到赛义德的教堂去,也到毗湿奴的神庙里去。我们家里有一些人到了司罗梵月,常常是整个月实行“普拉度萨”,我决定照样实行。
就在我停止喝牛奶和不吃谷物并开始实验以水果为主食的时候,我开始把绝食当作自制的一种手段。克伦巴赤先生也参加一起绝食。过去我也常常绝食,但是那纯粹是为了健康的关系。自制需要绝食,这一点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