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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范儿 作者:民国文林 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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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殊虽是中日混血,却厌恶日本人如仇寇,在日侨居数年,不肯说日语,宁可不厌其烦地找人翻译。曼殊曾染流行病,友人来访,惊讶地问他为何不去看医生,曼殊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友人强迫他去医院看病,他说:“你的盛情我很感激。你了解我的性格,如果你愿意做我的翻译,我就跟你去医院。”友人笑答:“这你就不用顾虑了。”于是曼殊随友人来到医院。医生殷勤接待,问曼殊哪里不舒服,曼殊不发一言,友人遂代他回答。医生边问边记,谁知一转身的功夫,曼殊便不见了踪影,友人遍寻不见,只能向医生致歉告别。寻到曼殊住处,他果然已经回来了,友人说:“你真是孩子脾气,去了又跑回来,也不告诉我,为什么啊?”曼殊答:“你把我的病症说错了,得了病哪能乱开药。”友人赧然道:“那你自己说不就不错了吗?”曼殊答:“你忘了我不操日语?”友人语塞而去。

秦毓鎏回忆在日本留学时的苏曼殊说:“曼殊孤介静然,粥粥若无能者,又操粤语。同人遇之皆甚落寞。……同人以郑延平目之。”郑延平即郑成功,曾收复台湾,母为日本人,曼殊身世与其相似,对其很是崇敬。

苏曼殊在《悲惨世界》中,痛斥“孔学是狗屁不如的奴隶教训”,“皇帝是抢夺别人国家的独夫民贼”。鲁迅称之为是“血的蒸汽醒过来的声音”。

辛亥革命爆发时,苏曼殊在爪哇闻讯极为兴奋,急欲回国。他在给柳亚子、马君武的信中说:“迩者振大汉之天声,想两公都在剑影光中抵掌而谈;不慧远适异国,惟有神驰左右耳。”

在苏州时,苏曼殊与友人朱梁任等人到郊外猴子山“招国魂”。他们带上祭品,一路举着一条镶白边的黑布做的招魂幡(幡上绘有一头威猛的雄狮,写有“魂兮归来”的字样),爬上山顶,扯起一面“招我国魂”的红旗,齐声高唱“招国魂歌”。

苏曼殊认为,《红楼梦》为“愤满人之作,作者真有心人矣。……其第七回便写一焦大醉骂,语语痛快。焦大必是写一汉人,……焦大所云……字字是血,语语是泪。故屡次禁售此书,盖满人有见于此也。今人无不读此书,而均毫无感触,而专以情书目之,不亦误乎?”

苏曼殊写道:“众人一日不成佛,我梦中宵有泪痕。”

一次,苏曼殊与友人去牛肉馆吃饭,进入雅座,还未坐定,店家便过来阻止,称是专供给外国人的。未几,几个外国人进入雅座,竟然是几个入了日本籍的广东人。作为广东人的曼殊遂于报端发表《呜呼广东人》,开篇即悲愤曰:“吾悲来而血满襟,吾几握管而不能下矣!吾闻之:外国人与外省人说,中国不亡则已,一亡必亡于广东人手。”

清末国运衰弱,洋人用“支那”一词来作为对中华的蔑称,苏曼殊对此大为气恼。一次,曼殊偶然从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发现,古印度语中的“支那”一词,源于古印度人对商朝华夏人民“智巧”的称赞,欣慰不已,写信遍告友人,要让大家都知道“支那”原本是代表了华夏民族的优越性。

1916年间,国内形势动荡。某日,刘半农与苏曼殊晤面,室中点着一盏暗暗的石油灯,二人靠着窗口,各自坐了张低低的软椅,刘兴致勃勃地与曼殊谈论西洋诗。刘说了半天,曼殊并不开口,只是慢慢地吸着雪茄。到末了,他忽然高声说:“半农,这个时候,你还讲什么诗,求什么学问!”

1905年,苏曼殊在南京陆军小学任教,曾多次去明孝陵凭吊,每每感伤落泪,浸透罗帕。某日,曼殊游明孝陵时偶得明故宫瓦当一枚,视为珍宝,制绫为衣,枕之而寝,说是防他人盗去。日后,他还请陈去病为瓦当赋诗,足见珍爱程度。

1915年,苏曼殊在日本写信给郑桐荪、柳亚子道:“小园嘉树列植,足以流盼。时解衣觅虱,放于地上。有一侏儒亦于发中发出一虱,强谓余过彼。余言,‘余之虱自身上,色白;子之虱自头上,色黑。何强加余以过?’侏儒语塞。然吾是弱国之民,无言以居,无心以宁。亚子岂知吾愁叹耶?”信笺上“吾是弱国之民”数语,行墨间隐隐有泪痕。

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随后的辛丑条约,庚子赔款,使早已疲惫不堪的中华民族更加苦不堪言。苏曼殊时在日本大同学校就读,该校师生每日下课,必呼十六字口号始散:“国耻未雪,民生多艰,每饭不忘,勖哉小子!”

面对国家危难,山河破碎,苏曼殊豪言道:“假如需要且必要,我便是当今之荆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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