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雄次回忆辜鸿铭道:“先生还常以拥有发辫而感到自豪,若有人问及此事,他就会摇头晃脑地说:‘这是我的护照。’”
辜鸿铭家的仆人叫刘二,跟随辜几十年。高拜石记载:“一走进椿树胡同,在他大门‘啄’‘啄’两声,便会有一个老头从侧门蹩了出来,红丝结顶的小帽,花白胡子,蓝布大褂,双梁鞋,脑后垂着索子的短辫。没有见过辜氏本人的,每以为他便是学贯中西的辜汤生,不等你打招呼,他会很礼貌地‘哦’一声,‘您是找家大人的?’辜氏也知道会叫人误会的,所以常对友人说:‘刘二是我的影子,我和他穿着打扮差不多,所不同者我有齐人之好,刘二则是皮硝李的把子。’皮硝李即李莲英,这是说刘二打一辈子光棍,而他除太太淑姑之外,还有日本籍的如夫人蓉子也。”
辜鸿铭曾三次向英文报纸《北京每日新闻》投稿,大肆鼓吹纳妾。美国主编劝他别再写了,他大骂道:“美国男人不敢娶小老婆,没出息!”又大骂洋人表面装正经,一夫一妻,背地里偷偷摸摸到处寻欢,找情妇,逛妓院,到头来还唱一夫一妻的高调。
周君亮在《追忆怪才辜鸿铭》中写道:“辛亥年清廷逊位后,有一批遗臣,组织一集体名曰‘宗社党’,辜鸿铭亦为此中一分子。时宣统仍拥有皇帝名义,曾下诏诸遗老剪去发辫,遗老们都奉诏,但辜的辫子却留下不剪。中国在男人蓄辫时期,也有十分漂亮的辫子,那是长在青少年头上的,头发很长很多而黑润,但辜鸿铭的头发却稀少而短,半黄半黑,结成发辫,其细如指,都在后脑勺上,弯弯曲曲,十分怪异。他却毫不以为怪,昂然出入于大庭广众之间,遗老们遵命剪发后,全世界只有一条男辫子保留在辜鸿铭的头上,因此便使这一条发辫成为辜鸿铭的特别标志了。”
1920年,北大开始招收女生。辜鸿铭上课时,看见教室有女生,甚为诧异。有人告诉他是新招的女生,姓王,他问道:“我讲英文,王女士能懂?”女生站起来说能听懂,他便让女生读课文给他听。女生刚读了一句,他即挥手制止说:“不行,音全不对!”将该女生赶出教室。下课,辜立即致书蔡元培:“教室中忽发现女性,男女授受不亲,请辞去教职。”一时传为笑谈。
一次,辜鸿铭谈到自己为什么要保留辫子时说:“我认为,中国的存亡,在德不在辫。辫子剪与不剪,原本没有多大关系。你们以为剪了辫子换了衣服就能救中国了吗?”
温源宁说辜鸿铭:“他辫子的炫耀,很足以显露他整个人的性格。他为人刚愎,度着与人对抗的生活,众人所承认者,他则否认;众人所欢喜者,他则不欢喜;众人所尊敬者,他则藐视。与众不同,即是他的快乐和骄傲;因为剪辫子是流行的,所以他便留辫子。倘若人人都留辫子,我相信剪辫子的第一人,一定是辜鸿铭。”
辜鸿铭有一个同样留着辫子的车夫,拉着他走街串巷。他家里的仆人,也是一个坚持不肯剪辫子的人。
辜鸿铭曾解释主张纳妾的理由:一、男子到死还可以传种,而女子四五十岁便不再有生育功能;二、各种冒险的事情都是男子担任,所以男子死亡率高,这样必然女多男少;三、从全世界的统计来看,生一百个男孩子,就会生一百零五个女孩子,所以女子一定多于男子。如果实行一夫一妻,世界上一定会有怨女。而且,无论是罗斯福还是孙中山,都主张增加人口,所以要多纳妾。另外,辜鸿铭还从生理上分析一妻多夫的不合理性。他认为,如果是一妻多夫,便只知有母,不知有父了。
胡适这样写辜鸿铭:“现在的人看见辜鸿铭拖着辫子,谈着‘尊王大义’,一定以为他是向来顽固的,却不知辜鸿铭当初是最先剪辫子的人。当他壮年时,衙门里拜万寿,他坐着不动。后来人家谈革命了,他才把辫子留起来。辛亥革命时,他的辫子还没有养全,拖带着假发接的辫子,坐着马车乱跑,很出风头。这种心理很可研究。当初他是‘立异以为高’,如今竟是‘久假而不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