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给了我一张写上地址的便条,用力握握手,又跑开了。
豌豆汤是在第三天晚上上桌的。
每餐的菜色也大同小异,有时是炒火腿或香肠,或把冷冻食品当作一道菜,再配上沙拉和面包,就这样。
原来如此,还是“Bon appetite”比较简单,发音也好听多了。
太太珍妮特也接话说:
布鲁斯站在门口,张开双手迎接我,拍拍我的肩膀:“你总算来了!”说着,像三个月前那样用力握紧我的手。
“裕辅,你不赶时间吧,我还得帮你保养自行车!”
然后,她绽开笑脸,把刚洗好的睡衣和毛巾往我胸口一塞。
他领着我走进客厅,一阵掌声传来,原来有将近十个人满脸微笑地拍手。暖炉上方的墙壁还贴着大字报,写上“Welcome Yusuke”(欢迎裕辅)。布鲁斯看着我,似乎在说“怎么样?”宛如少年的容颜堆满了笑意。
珍妮特把深绿色的汤端上桌,说了声:
穿越阿拉斯加,骑过加拿大,来到西雅图,这时已过了三个月。
“!”
就算我对两人充满感激,面对黏糊糊的口感、堆肥般的气味,还是有点难以下咽。绝不是因为汤难喝,美味与否完全出于个人主观,因为不合自己口味就质疑对方舌头有问题是不对的!只是,我不免惊讶,依民族不同,味觉上的差异居然这么大啊……
虽然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美国人,但大部分美国人都不讲究“吃”。珍妮特似乎也没有花工夫做菜、享受餐点的观念。她的生活步调就是:噼里啪啦做好饭菜,稀里呼噜吃完,把餐具一股脑扔进洗碗机,大功告成,可以看电视了!
他以前是工程师,在地下室有自己的工作间,不但在里头组装自行车、修理汽车引擎,还会做衣柜。他说:
“来,这是你的睡衣。”
“货架这么小,行李会掉下来的吧?”
我在阿拉斯加的迪纳利国家公园遇见布鲁斯。那时我正在询问处的露台躲雨,他下车跑过来,大概是看到我载满行李的自行车而觉得很厉害吧。
她又接着说:“这是豌豆汤。”
才喝了一半,我就完全停下动作。正无计可施时,朝隔壁一望,布鲁斯的神色也变了,他露出复杂的表情,和我一样拿着汤匙,不知所措地搅拌着。
“Bon appetite!”
布鲁斯甚至还把我借住在他们家的情况拍成录像带,寄给我在日本的双亲。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他,只能不停道谢。
我没听清楚,她大概是看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笑着说:“bon appetite是法文,在餐前说的,和enjoy you meal是一样的意思啦!虽然是法文,现在美国人平常也会用。”
我凝视餐桌上的汤,把汤匙伸进汤碗里,测量汤的深度,似乎不少。我边搅拌这黏糊糊的液体,边思考要怎样才能全部喝完。
布鲁斯非常注重细节,相形之下,珍妮特便是相当豪爽的女性了,在烹饪上更是如此。
布鲁斯今年六十六岁,退休后便骑着自行车或开露营车旅行世界各地,双眼充满活力,一点都不像过了耳顺之年。
隔天,布鲁斯把我的自行车牵到工作间拆开,抹掉传动器的润滑油,重新上油,还拆下链条,用汽油仔细清洗,每项都是大费周章的工作。而他对我的照顾还不只这些,他说:
他花了许多功夫,在货架上安装了一块木板,然后看看完成的货架,再把木板四角都用砂纸磨圆,应该是怕我受伤吧?伸手一摸,触感光滑平顺。
转头望向隔壁的布鲁斯,这位世故的白发绅士正面无表情啜着汤。
“要是经过西雅图,一定要顺道来我家玩!”
拿汤匙一捞,这汤相当浓稠。我舀了一匙凑近嘴边,闻到烂熟堆肥的气味,接着战战兢兢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