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不要爆笑出来,硬是把甜甜的番茄吞进去。这个国家的一切真让我觉得痛快淋漓。抬头一看,天空已经染上粉红,有辆驴车从眼前的小路上咔嗒咔嗒地缓缓走过。
老邹拉我入座,态度完全不像受招待的客人。不过那户人家满脸笑容,没有一丝不悦,也同样邀我过去。中国人向来不拘小节,相当爽快。他们如此盛情,我也就不客气了。
骑到村子的时候,老邹已经先到了。
邮局的大姐满脸惊愕地盖了章。老邹又拿出颇有年代的卷轴,大姐也盖了章,他面不改色继续拿出T恤和笔记本,搁在柜台上一一盖章完毕。
来到镇上,这位老邹坚持要去邮局一趟。他跑到柜台,继续拿出登有自己报道的剪报,把向我说明过的那套话又对着职员讲解了一遍,接着把那布幕般的巨旗铺在柜台上,上头已盖了无数印章。看来,他每到一座城镇都会跑到邮局要求盖章。
“……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老伯在写有地名的路牌前挥舞大旗,让我用相机拍下来,之后便和我搭档骑车了。
五天前,我遇上老邹。
他突然把手伸向爸爸怀里的婴儿,猛地乱揉一阵孩子的头发,孩子爸虽然吓了一跳,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孩子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似乎很开心。孩子的头虽然被摇来晃去,也只是呆呆任凭别人乱摸。老邹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继续埋头大吃。
老伯抽出好几张剪报,每张都有他的照片,看来各地报纸都有人访问过他。
结果我还是跟不上老邹的步调,隔天就和他拆伙,四天后看到他在那户人家门前和他们一起吃饭,才再度碰面。老邹大概也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剪报,厚脸皮地强邀别人做伴吧。
“你也来吃吧!”
“俺六十七岁,为争取北京申奥,骑自行车环游中国一周!”
他又从背包里拿出相机递给我,再由置物架搬下好几根金属管,直径两厘米左右,接好后搭上布条,做成一面巨旗,以汉字煞有介事地写着:“一个人!骑自行车!环游中国!北京奥运万岁!”
看到餐桌上的菜色,又重新领会到中国饮食的多彩多姿。茄子、鸡肉和虾米一起炒过,油亮亮地盛在盘子里,看起来不太像家常菜,味道也有模有样,虽然朴素,味道恰到好处。
他坐在人家屋檐下的餐桌边,正在吃晚饭。看来这家人招待他用餐,还陪他一起坐在桌边。我不由得一阵苦笑,大概想象得出来龙去脉。
这时候,有个衣着破烂的光头老头跑过来。他呵呵大笑,视线游移不定,嘴上的话也前言不对后语。
在荒野中骑车时,有辆自行车停在我前头,行李堆得乱七八糟。车主是个上年纪的老伯,我本来以为是流浪汉。对方注意到我,高举双手作势阻挡,我错愕地停车,他就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我吃得正香甜。房主人坐在对面,笑嘻嘻望着我,怀里还抱着婴儿。
其中最让我感动的是凉拌番茄,一入口就有种清爽的酸味和淡淡的甜度。应该是把番茄切片洒上白糖,不可思议的是,这道菜的确有“中国菜”的滋味,简单随意,却又韵味深长,不知不觉和我对这个国家的印象重叠在一起。
我到中国两个礼拜了,每天都查字典记单字,多少可以理解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