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的路上看到很多露天小吃店了吧?那里的东西绝对不能吃喔!”
我们这么一说,不只顾店的大婶,连在一旁吃喝的大叔也跟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咧嘴而笑。
扒着羊肉饭时,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在日本要是出现这样味道,我八成吃一两口就放弃了。不过,现在我反而更加大口猛吃,坐在泥地上的椅子中,握着汤匙,混在当地人之间吃饭。曾几何时,吞咽米饭的动作给我带来某种快感,和大叔开着玩笑,吃着同样的饭菜,非洲的空气渗入体内各处,觉得自己狭隘的世界也跟着慢慢被打破了。
我滋滋有声地细细咬着小片山羊肉,忽然又想起那位领事。他虽然在非洲过日子,大概从未体验过如此奢侈的时光吧?
当然,我俩还是继续在摊贩和小吃店吃饭。到了乡下地方,本来就只有这种店可吃,这也是没办法的。
固体速溶高汤块在非洲的普及率实在惊人,再怎么偏僻,也几乎都买得到。种类也很丰富,鸡肉、牛肉口味自不消说,还有鱼肉和虾子味的。我觉得酱汁拌饭的调味几乎完全依赖这些高汤块。
“C'est bon, C'est bon!(好吃!)”
我在她前面坐下。她先把米饭盛到盘子里,再用手指撕开卷心菜和鱼肉,铺在饭上,用勺子舀起茶色酱汁淋上去。
速溶高汤块能在贫穷地区这么普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味道还过得去,也不用花费太多金钱和功夫,应该是最方便的。
走在大马路,我看到许多大叔并排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好像在吃些什么。他们面前有座长长的水泥台子,看来似乎是露天小吃店。
我嘴里塞满饭菜,嗯嗯地连声点头同意。之前因为签证暂时和伸治告别,如今我们又在塞内加尔会合。
这个嘛,我倒觉得刚才的店家还算干净……
卖相虽然非常粗糙,吃了才晓得调味妙不可言。每粒米饭都恰到好处地沾满酱汁,鱼肉和卷心菜的好滋味也充分融进酱汁里。我手上汤匙的动作越来越快,“哦,这还真好吃!”坐在我隔壁的伸治说道。
探头一望,菜色相当简单,就是所谓的“酱汁拌饭”。
我问其中一位大婶一份多少钱。不知是哪个地方让她觉得好笑,她轻声低笑着说三百西非法郎,相当于六十五日元。
我请教大婶这道菜叫什么?她说叫“Riz sauce”,“riz”是法文的米饭,“sauce”就是酱汁了?
酱汁拌饭的“酱汁”各式各样,有像炖菜的,也有混了花生酱的,还有加王菜或秋葵,弄得又稠又黏的。只是一到内陆,蔬菜也越来越少,酱汁的材料也跟着贫乏了。
来到某个村子的露天小馆子,酱汁拌饭是装在脸盆里上桌的,材料只有几片羊肉和煮到快化掉的洋葱。吃了一口,肉片有股老山羊和阿摩尼亚混合的味道,肉硬得像橡皮,难以下咽。汤汁稀得像水,还传来化学调味料刺鼻的气味,原来里头加了许多速溶高汤。
吃过饭,我前往日本大使馆领取信件,正好有机会和领事聊天,对方提到卫生问题时是这么说的:
隔着台子,有几位大婶立在大叔对面,彼此隔着一定距离,面前放着像小型托盘的容器,里头装着杂煮的鱼肉、卷心菜和豆类。说句不好听的,乍看之下,我还以为是厨房垃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