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客。”
“姆万扎就在前面不远啊,然后呢?”
喝完茶,正要付钱,老头说:
“你要去哪?”
我瞪着他,不明就里。老头又说:
“这间店的红茶是我碰过最贵的!”
“去过姆万扎,你要回哪里?”
我还是一如往常,不想告诉别人我在环游世界。虽然不情愿扯谎,为了旅途安全,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还是坚持要付钱,老头笑着说:
“就走完了。”
总之,我还是想喝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叫了一杯。
我一直很不耐烦,答话自始至终都没好气。
“那你还会经过这里喽?”
我犹豫了一下,说要去姆万扎。
我出口还价,才讲完,他就断然说“No”,毫不妥协。我火冒三丈,连无聊的气话也脱口而出:
药物名为甲氟喹(mefloquine),药性强烈,简直是以毒攻毒。据说副作用因人而异,可能有晕眩、想吐、胃痛、失眠或精神不安定等,甚至听说有人深受噩梦和忧郁所苦,被逼得走上自杀之途。和疟疾相比,到底哪个比较危险呢?
我问红茶多少钱,顾店的老头回答“五夸加”。
这时,骑自行车旅行已变成一种折磨。我根本不想前进,懒洋洋望着眼前闪过的岩块,反问自己:我到底在搞什么鬼?心情越来越低落。
我呆呆站在原地,哑口无言,思索着要不要告诉他“对不起,刚刚全都是骗人的,我没有要回来这里”?毕竟还是说不出口。
“不用了。”
老头根本不为所动,态度让我更加火大了。
自从踏进马拉维后,我不由得在意起红茶的滋味越来越淡了,该不会是疟疾预防药的副作用吧?
“……嗯,大概吧。”
不晓得是不是药物的缘故,自从我开始服药,就出现慢性的恶心症状,无法熟睡,尝到的红茶味道也变淡了。早上睁开眼睛,就觉得身体沉重得不行。
“啥?”我反问。以前再怎么贵,最多也只要三夸加,虽然五夸加换算成日币只要十二日元,但这可不是价钱的问题。在黑暗中仔细打量老头的脸,总觉得对方眼神很狡猾。
小声说了句“Thank you”,我点头致意,走出茶馆。
越过荒野,我发现一座小村落。看到路边的茶店,我停下自行车。这一带常看到这种泥巴墙小屋。踏进昏暗的店里,仿佛置身洞窟,有两个客人在里头。
听说这个国家有最危险的“热带疟疾”肆虐,最近我终于开始认真吃药了。
仿佛有人当头泼了我一盆冷水,刚才自己的态度一幕幕从眼前闪过,那些孩子气的举动真让我难为情。我是很累没错,可就在这时人性的本质也显露了出来。
“……布兰太尔。”
“钱是小事啦!回程再来这里喝杯茶倒是真的!”
一方面我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大概是累得受不了,无法控制情绪,一点无聊小事就冲昏了头。
“算我三夸加吧!”
踩着自行车,回头一望,老头一直朝这边挥手,我实在没办法挥手回礼,只能再次对他点了点头,盯着地面猛踩脚踏车。
老头也不再顽固,轻松地和我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