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肝一入口,宛若嚼食柔软的巧克力,接着,浓郁的口感像烟幕般散开,哇!入口即化呢!伸治睁大眼睛,“喔喔……”地呻吟起来。
三天后,我们抵达港口城市阿尔赫西拉斯,便朝着酒吧前进。这是我们在西班牙停留的最后一座城市,明天我们就要搭渡轮前往摩洛哥了。
因此,当伸治问我“巴鲁”是什么时,我咦地惊呼一声,反问:
当我们还在拼命翻找口袋时,柜台后头的大婶笑着说:
餐前小吃整整齐齐地陈列在柜台前。我们坐下来,先点了啤酒,再指着炖鸡肝。一脸浓妆、约莫五十出头的大婶拿起勺子舀了一匙,盛在小碟里给我们。
首先,光配色就很漂亮,粉红色的章鱼切片、绿色的青椒、红色的番茄、白色的洋葱,上头再淋上橄榄油,闪烁着灿烂的光芒,让人看了心神一畅。吃了一口,味道果然也是绝品!章鱼柔软的弹性和蔬菜爽脆的口感交织在一起,在嘴里共舞,橄榄油柔和地包覆所有材料,微微浮现大蒜的馨香。
上头有三块鸡肝,相当大,却只需约九十日元。大都市的酒吧价格订得较高,乡下酒吧可是便宜得惊人,啤酒装在容量约三百CC的玻璃杯里,正好一百日元。
我们续了杯啤酒,指着章鱼沙拉,不知道我们的反应是不是让大婶很开心,她咧嘴笑着,把装有章鱼沙拉的小碟子递给我们。
大婶对我们眨眨眼:
“哇啊!太可惜啦,你竟然错过这个国家最棒的地方啦!”
巨大肉块像群蝙蝠似地从天花板垂吊下来,每块都有双手合抱那么大。这是生火腿,金黄色的腿肉泛着古董家具般的光泽。
和日本的酒屋一样,人们在酒吧里通常一边用一些餐前小吃(Tapas),一边喝酒,而餐前小吃名为“tapas”。在欧美,喝酒的吧通常只能单纯饮酒,这种“酒店”式的酒吧反而给人新鲜感。而且不管哪间店,餐前小吃都有。我也养成每到一座城镇就到酒吧喝一杯的习惯。
“没关系啦,下次吧!”
西班牙语中,酒吧念做“巴鲁”,是“BAR”的西班牙语发音。
翌日早晨,我们便一起上路,边遥望辽阔的橄榄园边骑车,然后聊到关于酒吧的话题。
接下来点的是压轴:生火腿。大婶用刨刀切成薄片端给我们。放一片到嘴里,鼻端马上传来熏鲑鱼般的芳香,火腿就像冰砂般在舌头上融化,再配上略微清淡的红酒,芳醇的美味交互融合,深刻的感动排山倒海而来,在日本吃到的那些生火腿算什么啊!
我俩叹着气,就像看了场很棒的电影。走到码头上,吹着和缓的海风,觉得大婶那一眨眼,实在太香艳了。
“啊,可是我们明天就要去摩洛哥了……”
我们大吃大喝后,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起身,向大婶一问价钱,酒马上就醒了。看来我们估算错误,酒钱比我们预计得还多。因为计划明天动身前往摩洛哥,两人都没带多少西班牙币在身上。
“你没去过吗?”
我夸张地说,接着开始恳切说明西班牙酒吧的妙处,伸治也老老实实地听着。
我在西班牙南部的塞尔维亚看弗拉门戈舞时认识伸治。他的眼神充满野性,一头长发,衣服脏兮兮。我在他身上感受到和自己相似的气质,试着搭话,果然对方也是自行车骑士。他从中国开始骑,以一年半横跨欧亚大陆。我们同是关西人,岁数也一样,立刻就聊开了。
“下次来再给吧!”
伸治吃着餐前小吃,不停赞叹,最后他正色望着我,满脸通红,突然充满敬意地对我说:“裕辅,多谢你告诉我,要是不晓得‘巴鲁’就离开西班牙,我亏大了!”
“那是什么鬼地方?”
沿着港边小路走进昏暗的巷子里,整排看来都是船员常去的酒吧,我们走进其中一间。
我和伸治愣了一会儿,然后两人照日本礼节低头行礼。走出店门,外头有股港口城市特有的大海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