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像一些情报认为的那样,吴醒亚是CC派的人的话,那么在萧作霖于1934年2月刚一到上海准备在环龙路76号建立一个“筹备委员会”来促进复兴社文化事务,上海的蓝衣社和陈氏兄弟便已处于对立状态。早在这之前,萧的陈立夫在上海文艺界集会上发表演说筹备组就向上海市市长吴铁成、同济大学校长翁之龙、交通大学校长黎照寰和国立商学院院长裴复恒发出了特殊邀请。这些重要人物每人都同意加入这个新委员会。而且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又有七八百人被吸收为中国文化研究会的成员,其中多数是大学生和教授。研究会由3个常务理事领导:市长吴铁成、刘炳藜和萧作霖。
CC派成立的对立组织文化协会,使市长吴铁成和一些大学的校长们非常为难,因为他们已经加入了复兴社的筹备委员会小组。最安全的办法是双方的组织都加入。于是他们及一些有影响的教授们很快地这么做了。但结果是,中国文化研究会在获取上海的大学生、尤其是大专学校的学生的支持方面,要比CC派的文化组织擅长得多。例如,在暨南大学,蓝衣社能使大多数学生忠实于他们,因为文化研究会的干部们自己大都是前军校学生,所以他们能更有效地组织和管理他们的支持者们。当CC派的支持者们试图反击时,双方公开开战了:中国文化研究会的干部们干脆把中国文化建设协会的成员抓了起来关押在校园里,吴醒亚和国民党社会局和教育局局长潘公展对此感到震惊。后来只有经过市长吴醒亚的调解,并领来了复兴社的人(他们故意躲开,以便避免被迫释放被逮捕的对立派分子)进行谈判后,被抓的学生才得以释放。
上海的蓝衣社在组织邻城的警察和军事人员的支持方面,也比对手CC派要强。比如,他们在上海建立了文化研究分会后,马上也在杭州建立了一个分会,而且还在那里建立了由浙江大学和其他地方学校学生组成的“文化前卫队”(其法西斯式的入会仪式在前面曾经描述过)。
与此同时,特工部继续在上海内外圈子里为所欲为,人们常将它和复兴社混为一谈,而实际上它们各行其事。但蓝衣社中国文化研究会的成员,如萧作霖和刘炳藜,曾经想在大城市里开展新思想运动的希望,则被CC派的进攻破灭了。他们被迫转向各省的军训项目,想以此在蒋介石国民党体制的极右派“统制”下来宣传思想和文化。
但是,尽管在通过前沿组织来获取学生支持这方面CC派竞争不过蓝衣社,但陈氏兄弟能利用蒋介石亲自布置给他们的思想领域方面的工作,而蒋则把复兴社及其附属组织的运作限制在军训和保安范围内。由于在组织群众上不顺,陈立夫就找了最高级上司,说服蒋介石在1934年6月间解散中国文化研究会,那正是新生活运动在上海公安局的主持下在上海萌发之时。
复兴社期望在中国发动一场“文化运动”,这可以给予蓝衣社的知识分子们一个机会来控制广大读者们的思想和行为,从而领导全国的复兴运动。这个计划在复兴社的月刊《前途》中被含糊地提到:吴铁成、刘炳藜、贺衷寒和其他人都在该刊上撰文,如“中国历史中的文化统治”,“我国文化统治的历史观”,“三民主义的统治阶段”和“统治文化与救亡图存”等。这些文章的共同点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统制”概念,它模糊地表示复兴社必须以某种方法来对全国的知识领域获得统制,而且尤其是蓝衣社,而非陈氏兄弟的圈子成员,应当在当时中国的主要文化中心上海对新思想运动进行控制。
CC派在上海抵制蓝衣社只得到部分的成功。蓝衣社继续在城里活动,尤其是通过学生军训项目和先由吴醒亚后来是潘公展领导的“中国青年力社”这类教育协会来运作。尽管中国青年力社与复兴社之间有许多联系,而且奉命监视上海的学生政治活动,但它绝对不是蓝衣社的一个“前沿组织”。当吴醒亚手下的一个人员、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学生袁学易,被当做共产党特务抓起来后,中国青年力社被一个更加军事化的组织(由潘公展和社会局倡办)“中锋社”取代了。有些观察家猜测,袁学易案件与CC派和蓝衣社的斗争有关,但正规的警方报告则不这么认为。
CC派也成立了一个“特别团体”来“调查中国文人的政治倾向”。这个“特别团体”后来包括了《晨报》的编辑王新命,商业出版社编委主任何炳松,南京中央大学的政治学教授吴育干,复旦大学法学院院长孙寒冰,中央大学社会学院院长黄文山,北平大学新闻教授陶希圣,复旦大学教育院院长章益,《文化建设月刊》编辑樊仲云,及中央大学政治学教授萨孟武。
CC派明显意识到了这些挑战,并准备对此作出反应。中国文化研究会一由复兴社创办,CC派成员立刻也成立了一个“中国文化建设协会”。当萧作霖于1934年去上海建立中国文化研究会分会时,陈立夫立刻接踵而至,在维克多·艾曼努埃二世大道设立了中国文化建设协会的上海分会,在文学和文化圈子里为争取“名流学者”上与萧作霖的人马竞争。
据萧作霖本人说,中国文化研究会成立时正值复兴社“法西斯宣传运动”的“高潮”,当时蓝衣社吸引了很多追随者,并在上海对公众具有很大的影响。他们在环龙路50号开了一家文化书局和书店后,中国文化研究会在发行青年丛书、军事丛书与民主丛书的同时,开始定期发行它的简报。研究会还通过在南昌总部的吴寿彭出版了一系列的翻译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