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尤:《中日之战》,第40页
战时的中国,按理分成国统区和沦陷区,中间穿插着走私犯出没的路线,它们通过盗匪的中转市场将这两个区域互相接连起来。位于河南与安徽两省交界处的界首镇便是这样一个非法的集市。“这里是边界,但人们并未感到是在敌人的枪口底下生活。这里充斥着能赚且赚的人:这类奸商只能在一个发生战争的国家里见到。你在那里遇到的每一个人似乎不是商人就是某种代理。人们从沿海地区来,穿越黄河与长江从内陆省份来。这个城镇令人难以置信地繁荣。”于是,戴笠专门去了一趟界首,因为他想瓜分汤恩伯将军从走私贸易中强占的大笔“收入”。据说,戴笠在走访那里之后对汤将军建议说:把时间少花在贸易上,多花在军事目标上,这样会更加有益。
其他地区,如产棉区,纺织原材料被用来交换沦陷区的成品货物,比如无线电电子管和其他必需品。另外,河北东部大量的走私活动,主要是围绕着毒品交易进行。自东北落入日本人手中之后成为走私中心的大连,也把毒品经营与其他走私活动结合起来,并派船不时在华北沿海一带上岸活动。
鸦片和其他麻醉品从满洲国和察哈尔运输到本地区,在那些地方种植罂粟是得到日本当局怂恿的。这种交易掌握在日本人和朝鲜“浪人”(游民)手中,他们在1935年以后对当地局势形成一种威胁。从河北东部把银子走私运出中国的活动十分猖獗,极大地破坏了南京政府为稳定货币制度所作的各种努力。此外,为了不让南京政府得到他们拼命想得到的税收,同时为了支撑日本自己疲软的市场,日本当局便与通州的傀儡政府秘密达成协议,按照协议,日货一不缴税,二不接受管理,而且可以源源不断地从河北东部涌入华北市场,通州政府对此现象须听之任之。即使有些货物通过河北东部当局设立的海关关卡,对这些货物所征的税也要比战时中国海关的税率低得多。可靠的数据很难得到,但关于走私程度的某些迹象可在一些国家向日本递交的强烈抗议中见到,这些国家的贷款和赔偿都有中国海关的收据担保。
尽管各地区的情况有所不同,但走私网却是全国性的。正如界首将安徽和河南连接起来那样,位于长江三峡口上的宜昌把四川和湖南及其下游各省连在一起,使那些省份能够向前者提供上游地区所没有的药品、棉线和染料。上游地区的港口也是如此,如万县和巴东,上游地区的盐、桐油、猪鬃、草药等通过那里运送到下游来交换棉纱、布匹、缝纫材料和家用五金等。
江西是一个尤其重要的原产地,因为除了具有丰富的稀有矿物质(钨、锑、锡、锰、钼和银)以外,还出产大量的稻米和其他农作物(茶叶、苎麻纤维和菜籽油),以及来自已被日军占领的景德镇原皇家瓷窑的奢侈陶瓷。浙江沿海城市如宁波和温州,除了作为江西物资的转运港口以外,还往内地运送了大量的交通物资(如机动车、卡车、轮胎、工具和汽油);而体积不太大的物资则用货车从东北沿京绥铁路穿过包头、兰州和陕西运到华中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