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要监视军队里所有层次的军官和学生的思想和活动。假如一个军校生被怀疑是共产党员,政训处的政治指导员便有权下令逮捕他,并让宪兵予以处置。宪兵在中国所有的主要城市里都有它的特务机关。此外,政治指导员奉命调查他所在的军事单位内的共产党。而且,他本人的命令必须服从,因为这就是军法,所以能迫使地方法律机构充分地合作。
虽然贺衷寒的主力人员都是复兴社的骨干分子,而且中层以上的政工人员都是复兴社成员,但政训处系统仍然相当独立于复兴社。贺衷寒和他的同志们直接从蒋介石那里接受命令,而且政训处大多数的处长并非复兴社成员。除了执行反共宣传以外,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对各队的队长进行调查和监视。这样,作为整体,这些队长们就能保证既在蒋介石直接控制的部队,又能在他不直接指挥的部队里起到指导员的作用。
政训处和复兴社均在本单位里设有许多干部,因为这两个组织是蒋介石在1933年1月日本人侵略热河,并企图突破“少帅”张学良协调的长城一带的防线后,计划向东北扩展其控制的关键筹码。当时的军事形势由于张学良与另外两个东北军阀冯玉祥和阎锡山的对立而复杂起来:后二者企图在反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高涨的爱国情绪中捞一把。当时冯正在张家口,他在辞去了国民政府内务部长的职位后,伺机再起。阎锡山在太原,任山西和隋阳的保安司令。两人都不理睬张学良的命令。与此同时,虽然宋哲元将军被派到了长春,但“少帅”的东北将士已散落中原,轻而易举地成为傀儡政府和汉奸的俘虏。
那时及后来,蒋介石在原则上不允许军队的指挥尤其是师长以上的军官参加复兴社或者蓝衣社,哪怕他们是黄埔一期班的毕业生也不行。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胡宗南、滕杰和桂永清。还有一小部分团长参加了复兴社,但要么蒋介石对此一无所知,要么他们被派去指挥非蒋介石嫡系的部队。但从总体上说,蒋总是在监视和指挥之间区分得非常清楚。在这方面,他的军事指导员体系与红军的有很大的不同,红军的指导员既是政训官员也是集体领导的成员,享有地位和权力。
他(蒋介石)不许掌握实力的部队长参与政治特务,而使政治特务对掌握实力的部队长起监督作用,以为牵制,可是事实上却正相反:黄埔学生中掌握实力的部队长并不愿参加复兴社组织,对政训工作及其人员都很轻视;而政训人员绝大多数也都不愿干这一行,把政训工作叫做“卖膏药”,认为没有出息,尤其是其中的黄埔学生,更认为是倒了霉。他们只是把政训工作当做桥梁,希图借此同各部队长拉上关系,能转入带兵。
通常权力与地位是相连的,但蒋的政治指导员因为缺乏通常意义上的指挥权,所以正规军的军官瞧不起他们。
军队政训系统在军委会的秘密活动中占有关键的地位。政府军事力量的每一层机构、每一所军事学校、每一个军事单位里都设有政训处。通过在复兴社里任成员的双重组织身份,贺衷寒及他的骨干们得以把训练系统与负责领导地方反共宣传的“军队党务”处接合起来。尽管党务处应当属于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领导,但它受复兴社的骨干分子控制。
滕杰下台后,蓝衣社的留日派与邓文仪和贺衷寒联合起来提名贺衷寒为复兴社的总书记,这时问题的焦点便转到了政训处。自从贺衷寒1935年从湖北调到南京后,政训处就归他领导,政训处成了蓝衣社在军队里的要塞。
结果,他们不仅没有有效地对本单位的军官们进行监视,相反尽量讨好他们,以便有朝一日自己也有望成为军事指挥官。军官们,尤其是“非嫡系”部队的,反过来也用晋升甚至金钱来收买这些政训人员。时间一长,对政训员来说,这两种刺激使分配到“非嫡系”部队比到“嫡系”部队要有吸引力得多。政训员愿意到“非嫡系”部队工作的另一个原因是,那里的军官生活比“嫡系”部队的要轻松愉快些,比如,在“嫡系”部队里,赌博和嫖妓受到限制和蔑视。
贺衷寒在这方面不乏对手。被认为是蓝衣社留欧小团体的领袖酆悌,就认为在青年人中开展宣传工作是取得军事胜利的关键,也是他个人的成功。当蒋介石认为滕杰软弱无能时,酆悌取而代之,成为复兴社的总书记。酆悌当总书记时,在“训练总监部”下设立了一个专门针对学生的夏季军事训练项目。于是“纵队”在全国重要的省市组建起来,它们受高级卫戍军官或者从南京力行社派出的专门骨干指挥。
力行社的成员也控制了培训政训处干部的单位。其中最关键的是附属军委会、由孙常钧领导的“干部训练班”。孙既是黄埔一期班生,又是力社的成员。干部训练班成立于1932年4月,当时有5个队,1800多个学生。其中五分之一是中央军事学校的毕业生,其余的要么是在前帝国军事学校接受过培训,要么是从军阀那里投降过来被分配到“临时军官训练班队”的人员。经过半年的培训,毕业生被分配到各省,成为地方上市镇民间学校的“国民军训教官”。少数的被留下当力行社其他培训项目的“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