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成了一个电脑中心的头儿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我该怎么做呢?”
“别说了。假如你忽然想跟我真正地谈谈,那可以,胡扯的话,那就算了。”
“你说吧,你不说让我说。”
“我不喜欢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莱农,我现在比恩佐的工资还高,而且他是个男人。你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发出了一声坏笑。
“因为这个?我已经决定了,给米凯莱干活,要比给索卡沃那个混蛋干活好得多。”
“什么意思?”
“这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问问你母亲、你父亲,还有你的弟弟们。”
“米凯莱租了一台IBM计算机,我成了计算机中心的头儿。”
“没什么。”
“不,别这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很好。你想让我相信什么?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下,是你在利用米凯莱,而不是米凯莱在利用你?算了吧,再见。”
“你说吧,让我听听。”
“你在批评我,但对你妹妹,你什么都不说?”
就这样,九月过去了,然后是十月。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我没和阿黛尔说,她那个阶段很忙碌。我也没和马丽娅罗莎说,她把弗朗科接到了家里——一个残废了的、需要帮助的弗朗科,一个因为抑郁,像变了个人似的弗朗科——我给马丽娅罗莎打电话,她很热情,并答应我会代我问候弗朗科,但她总是匆忙挂上电话,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彼得罗就别指望了,他总是沉默不语。对于他来说,书本之外的世界越来越沉重了,他很不情愿去大学,因为学校里一团糟,他经常请病假。他说要在家里做研究,但他一直没有完成他的书。他很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就好像为了放过自己,并求得我的原谅,他照看艾尔莎,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熨衣服。我要对他非常不客气,才能逼他去上课,但我很快就后悔了。自从那些暴力事件已经关系到我认识的人,我开始为他担心。他的处境非常危险,但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主张,他公开反对他的学生和很多同事,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他们在做蠢事。尽管我为他感到担心,也许正是因为我很担心,我从来都不会支持他的观点。我希望,在我的批评下,他会重新考虑考虑,会放弃自己的反革命改良主义(我用的就是这个词),会变得通融一些。但在他的眼里,我的做法让我和那些攻击他的学生、反对他的老师成了一类人。
但事情不是这样,情况要更加错综复杂。一方面我很想保护他;但另一方面,我感觉自己是和莉拉站在一起的,我支持她的做法——我暗地里认为,是她造成了那些恐怖事件——这使我时不时想拿起电话打给她,讲讲彼得罗的事情,讲讲我们之间的冲突,然后听她说她是怎么想的,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当然,我没有那么做,在电话里讲这些问题,并期望对方讲实话,这是很可笑的。但有一天晚上,是她打给我的,她非常高兴。
“我能不能提醒你一件事儿呢?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写东西,你总是爱用‘真正’和‘真正地’这样的词,还有,你老是说‘忽然’这个词,但什么时候人们会‘真正地’谈论一个问题,什么事情会‘忽然’发生?你比我更清楚,所有事情都有前因后果,先是一件,然后是另一件。我已经不‘真正地’做任何事儿了,莱农。我学会了关注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有笨蛋才会以为事情会忽然发生。”
“我真想不到,你会这么做。”
“我没什么好说的。”
“拒绝。”
“你还想着革命、工人阶级、新世界,还有其他那些事儿?”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感觉云里雾里的。
“你难道对埃莉莎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应该知道什么?”
我觉得难以置信,我让她再说了一遍,跟我解释清楚一点了。难道她接受了索拉拉的提议?在抵抗了那么长时间之后,她又跑去给他工作了,就像在马尔蒂里广场上的那个时期一样?她说,是的。她充满热情,越来越高兴,越来越直接:米凯莱租了一台IBM“系统3”,放在位于阿切拉区的一个鞋子仓库那里,交给她来操作。她会拥有自己的操作员和打孔员,她的工资是每月四十二万五千里拉。当时,我想象的那个女战士马上烟消云散了,我觉得很难过,我对莉拉的所有认识,好像都站不住脚了。我说:
“我们都知道索拉拉兄弟是什么人。”
我听见她的呼吸。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