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名字,告诉她们,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你不愿意说吗?你害羞吗?我来说,这个人你们认识,他是尼诺,你们记得他吗?你们的母亲要去和他一起生活。”
“这不是真的,”彼得罗不慌不忙地打断了我,“是你们的母亲决定离开我,我们相爱也不是真的:她不想要我了。”
当天晚上,我和我丈夫谈了这件事情。我对他坦白说,尼诺是我的情人。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当我一再告诉他,这是事实。他哭了,他恳求我。他发火了,在两个女儿惊恐的目光下,他把茶几上的玻璃拿起来,摔向了墙壁。两个女儿已经睡了,但她们被叫喊的声音吵醒,她们站在客厅门槛那里看着我们,这让我觉得很不安,但我没有退缩。我把黛黛和艾尔莎又安置到床上,让她们平静下来,等着她们睡着,我回去面对我丈夫。每一分钟都是一个伤口。再加上,埃利奥诺拉开始不停地给我们打电话,白天打,晚上也打,她对我破口大骂,她也骂彼得罗,说他不知道怎么做男人。她威胁我说,她的亲戚会让我们,还有我的孩子哭都哭不出来。
但这时候,我丈夫失去了耐心,他叫喊着说:
我说:
我的情绪变得激动:
然后他绝望地哭了起来。这时候,艾尔莎有些担忧地小声问:“妈妈,你会带着我吗?”但不等我回答,她看到姐姐站起来离开了,她也马上跟了上去。
艾尔莎用眼睛瞄着黛黛,她想搞清楚,这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她看到黛黛无动于衷,也就表现得无动于衷。
“你们的母亲要对你们说一件事儿,”彼得罗开始说,“你们坐下来听吧。”
那天夜里,黛黛在梦里叫喊,我忽然惊醒,跑去看她。她睡着了,但她尿床了。我不得不叫醒她,给她换了衣服,又换了床单。我把她放在床上,她哼唧着说要来我的床上睡。我同意了,我让她睡在我身边。她在梦里时不时会惊悸,摸索我在不在她身边。
我觉得,对于我的两个女儿来说,事情会非常艰难。我丈夫坚持要我告诉两个孩子我们吵架的原因。我表示反对,我说孩子还小,她们知道什么。但后来,他对我叫喊说:“假如你决定离开,你要给你的女儿们解释你为什么要走。假如你没有勇气,那你就别走。如果你不说的话,那就意味着,你对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确信。”我嘟哝了一句:“我们和律师说。”他回答说:“找律师有的是时间。”他忽然大声叫来了黛黛和艾尔莎,现在她们一听到我们嚷嚷,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态度非常一致。
我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什么问题?”他在逼问我,“你说清楚是什么问题。”
我忽然感觉自己充满力量,谁也拦不住我,就像过去曾经有过的一段时光,我觉得一切都是可能的。我天生就是幸运的,甚至是命运看起来很波折的时候,也是为之后做铺垫。当然,我有自己的长处,我很自律,记性好,能吃苦,我讨人喜欢,我学会了男性的语言和思维工具,我能赋予任何碎片化的事物以逻辑。但运气要比什么都重要,我很幸福地觉得:命运像一个忠实的朋友那样,伴随着我,命运又站在了我这一边,让我觉得有恃无恐。我和一个好男人结婚了,而不是和一个像斯特凡诺·卡拉奇,或者更糟糕,像米凯莱·索拉拉那样的男人。我可能会和我丈夫发生冲突,他会痛苦,但最终,我们会找到一个解决方案。可以肯定的是,把婚姻、家庭全抛开,这会是一件极端痛苦的事儿。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我们都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亲戚,而且我们会尽量隐瞒,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我们也不期望马上告诉彼得罗的家人,虽然在任何时候,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事情,面对那些复杂的局面,他们知道该去找谁去。我终于平静下来了,我们是两个理性的成年人,我们会面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把事情解释清楚。在我内心那几个小时的混乱里,我觉得唯一无法放弃的事情是:去蒙彼利埃。
“孩子们,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不生活在一起,两个人也同样也可以相爱。”
我开始说了:
两个女儿端坐在沙发上,等着我说。
他又一次打断我了。
“我爱上了另一个人,我决定和他一起生活。”
“我和你们的父亲很相爱,但现在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了,所以决定分开。”
“我不是要离开你们,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离开你们我没法生活,我只是和你们的父亲出现了问题。”
“这也不是真的。要么我们相爱,生活在一起,我们是一个家庭;要么我们不相爱,我们就分开,那就不是一个家庭了。假如你说谎,她们怎么能明白?拜托了,你要说清楚我们分开的真实原因。”
但这也没让我泄气,我处于一种非常振奋的状态,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愧疚。相反的,我觉得我造成的痛苦,我所承受的羞辱和攻击,都对我有利。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体验,不仅仅会促使我成为一个使自己满意的人,而且在最后,出于一些未知的原因,也会对现在那些正在受罪的人带来好处。埃利奥诺拉会明白,在爱情面前,什么办法也没有,对一个要离开的人,说“不要走,你要留下!”这话没什么意义。按道理来说,彼得罗是懂得这一点的,他只是需要时间,通过他的智慧来消化这件事,他会表现出一种宽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