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般而言,适度的脑力劳动不仅不会妨碍治疗,反而会像适度的体力劳动一样,更有间接的帮助。正是基于这种认识,设置大学课程不仅可为这些年轻人今后在职业上做准备,也激励他们从事智力活动。这些课程可以说在精神层面上提供了脑力劳动、职业训练和卫生保健的功能。
当得知在达沃斯设有大学课程时,我就有这样纯粹的喜悦。这里正以一种明智的和高明的中庸之道,展开一项救助事业。它是基于迫切的需求,尽管并不是每个人能立即清楚这种需求。许多年轻人寄希望于这个山谷里充满阳光的群山所具备的疗效,来到这里并且恢复了健康。但是,当他们与磨炼意志的正常工作脱离太久,沉溺于对自身健康状态的思虑之中而无力自拔时,就容易丧失心理承受力,即丧失在生存斗争中能够坚持自我价值的意识。他们变成了温室里的植物,往往当身体痊愈了,却发觉难以回归正常生活。这对于大学生来说尤其如此。在青年性格形成的决定性阶段,智力训练的中断很容易留下一个以后难以弥补的缺口。
然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唯有通过许多个人的无私合作才能实现。因此,对于有善良意愿的人,当他以推动生活和文化为唯一目标,付出了巨大牺牲,一项集体事业得以开始时,他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感到高兴的了。
元老院议员大都衣冠楚楚,元老院却是无恶不作(Senatores boni viri senatus autem bestia)。我有一位在瑞士当教授的朋友。有一次,他所在的大学的学院惹恼了他,他便以幽默的方式回应了这句话。比起个人,集体受到的良心和责任感上的指引往往比较小。这给人类造成了多大的苦难啊!这是战争与各种压迫的根源,让世界充满了痛苦、叹息和苦涩。
瑞士东南部靠近奥地利的小城达沃斯(Davos)现在作为一年一度“世界经济论坛”的举办地而闻名于世。其实,它更是一座“知识之城”(Wissensstadt)。早在1921年,德国雕塑家莫德罗(Philipp Modrow,1882—1925)就提议在达沃斯创办一所用“世界语”教学的女子大学,以增加各国人民之间的理解,但当时他的提议没有获得多少支持。5年后,他的提议得到重视,不断有呼声要在达沃斯开办国际高校或举办国际学者会议。第一届国际学者会议于1928年3月18日至4月14日在达沃斯召开。来自4个国家的49位教师和250名听众参与了这一盛事。教师当中包括法国社会学家、哲学家、民族学家列维—布留尔(Lucien Lévy-Bruhl,1857—1939)、德国生物学家、哲学家德里施(Hans Driesch,1867—1941)和爱因斯坦等人。爱因斯坦发表了题为《物理学的基本概念及其发展》(Grundbegriffe der Physik und ihre Entwicklung)的演讲。本文是这篇演讲的开场白,首次发表于1953年德文版《我的世界观》。
基于所有这些理由,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凭借创始人的能力和智慧,达沃斯的大学课程已经克服了初期阶段的困难,获得了相当的成功。愿它蓬勃发展,使许多宝贵的人的精神生活丰富起来,并把一些人从疗养院生活的贫瘠中解救出来!
让我们不要忘记,这项事业对于不同国家人民之间建立联系非常适合,这种联系有助于牢固树立一个欧洲共同体的意识。如果新机构在创立之时就排除各种政治目的,那么所达到的效果可能会更佳。推动与促进国际相互谅解的最佳方式,就是共同合作从事对人生有意义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