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起一次特殊的日落。它给我的自行车铃添上了一抹余烬。头顶上方,在电话线的黑色乐谱之上,一些深紫色的、边缘是火烈鸟的粉红色的长条云呈扇形一动不动地悬在那里;整个景象宛如色彩和形状构成的奇妙的欢迎仪式!然而它在消失,其他一切也在逐渐变暗;但是就在地平线上方,在一片明澈的青绿色空间里,在黑色层云下,眼睛发现了一片远景,只有傻子才会把它误认为是这次日落或任何别的日落的额外部分。它占据了极大的天空中很小的一片,有着从倒过来的望远镜里看见的东西的那种奇特的匀整。它在那里等待着,宁静的云的群落的缩影,聚集在一起的明亮的盘旋形结构,因其柔和和极度遥远而成为错时现象;遥远,但是在一切细节上都是完美的;难以相信地缩小了,但是造型无懈可击;我的美妙的明天已经一切就绪,就要交付给我了。
我少年时常常骑车经过她的小屋的那些夏日黄昏,如今就用她的那个声音在和我说话。在一条田间道路和荒凉的公路相交的地方,我会下车把自行车靠在电话线杆上。日落以其几乎令人敬畏的壮丽在一览无余的天空中流连徘徊。在它那难以觉察地变化着的聚合中,你可以分辨出天空的肌体上色彩明亮的细部结构,或黑色的积云中发亮的狭长裂缝,或看起来像海市蜃楼中的荒岛般平坦缥缈的海滩。那时我不知道(而我现在非常清楚地知道)该把这些事情怎么办——如何摆脱它们,如何把它们变成可以用印刷文字交给读者的东西,让他去对付那幸福的颤抖——这种无能为力增加了我的压抑感。一个无比巨大的阴影会开始侵入田野,电话线杆在寂静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夜间觅食的动物爬上了它们的植物的茎干,一点一点地咬啮、咬啮——一条漂亮的有条纹的毛毛虫——在施普勒中没有对它的描绘——紧附在风铃草茎上,用上颚沿着最近的一片叶子的边缘从上往下咬啮着,把叶片悠闲地吃出了一个半圆来,然后再次伸长脖子,在把凹进部分越吃越深的时候,脖子再次渐渐弯下。出于习惯,我可能把它连同一点它的小植物塞进火柴盒里拿回家,让它明年变出个出色时惊奇来。但是我的思想不在这里:季娜和科莱特,我海滨的玩伴;露易丝,那个跳舞的人;节日聚会上所有那些脸色发红、腰带系得低低的、头发丝般柔软的小女孩子们;懒洋洋的伯爵夫人G,我表哥的情妇;在我的新梦的痛苦中微笑的波兰卡——所有这些将会融合在一起,形成某个我不认识但是必定很快就会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