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鲁迪的耳朵紧贴在门上，蜡烛在他手上融化了。
鲁迪和妹妹们每人推倒一个方向的骨牌，看着它们倒下，最后，中间的塔也轰然拦腰倒下。小女孩们欢呼雀跃起来。
沉重地抬起头。
2.鲁迪会离开家去那所学校。
他朝她们摆摆手，等待亚历克斯·斯丹纳的下文。亚历克斯说话了。
他分别摆了三条骨牌通向中心，然后，他们一起看着精心设计的骨牌倒塌，为这被毁灭的美丽瞬间而高兴。
他脸上的表情鲜明，意志坚定。
“特权？比方说光着脚在雪地里跑步？比方说从十米高的跳台上跳进三米深的水里？”
鲁迪·斯丹纳哪儿也不去。
他们站在门厅里，灯光晃着他们的眼睛。
又是一个人类的孩子，真是太机灵了。
“不行，我们都不能动。”
“这些东西看上去就像死尸。”他说。
不过，鲁迪没有向父亲走过去。
1.亚历克斯·斯丹纳不会遭受与汉斯·休伯曼相同的惩罚。
他们的母亲把手臂放在桌子上，手掌心朝上摊开。
科特先开口说话：“他们要带走他吗？”
亚历克斯和芭芭拉·斯丹纳不会透露当多米诺骨牌像死尸一样倒在起居室里的时候，厨房里谈话的内容。要是鲁迪能一直在门边偷听，哪怕再听一会儿就好了……
鲁迪不能继续偷听了。
然而，残酷的命运却没有让鲁迪在正确的时候走进厨房。
电灯开关在门边。
“可惜我听说过那里发生的事。”这个声音他不会弄错，是他爸爸浑厚的声音。
该死的弗兰兹·德舒尔！
德舒尔。
鲁迪注视着科特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但科特没有回答，他留神听着厨房里的谈话。“那里面在干什么？”
他擦亮第二根火柴，再次把蜡烛点燃，空气中传来火焰和碳的味道，很好闻。
“不行，”她说，又重复了一遍，“不行。”剩下的人又争执起来，但同样的声音使他们再次安静下来。“请你们，”芭芭拉·斯丹纳恳求他们，“别带走我的儿子。”
“爸爸？”
“我可以把它们推倒吗，鲁迪？”
他的哥哥科特走进屋来。
可紧接着，他恍然大悟了。
他们的父亲常常和他们一起关上灯，点亮一支蜡烛，在烛光里看着多米诺骨牌倒下，这样使得游戏更有趣更好看。
“是的，但请你理解，斯丹纳先生，这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目标。想想你儿子能得到的机会，这真的是一个特权。”
如果他走进去，可能一切都会改变。
他坐了下来。
用鲁迪的妹妹们的话来说，厨房里坐着两个怪物。他们说话时不紧不慢，说话声撞击着厨房门。斯丹纳家的三个孩子在厨房外面玩多米诺骨牌，剩下三个在卧室里悄悄听收音机。鲁迪希望自己不要和上个星期学校发生的事情有牵连，他拒绝对莉赛尔讲那件事，也没有在家里提过。
3.有可能，他会活下来。
他把手上的蜡烛油刮掉，借着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抽身回来。他刚坐下，蜡烛就熄灭了，因为他的动作太猛了。屋里一片黑暗，唯一可见的是白色的长方形的厨房门的轮廓。
他点燃蜡烛，关上电灯。
现在，厨房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个人都试图压倒别人的声音，好引起注意，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一个人开了口。
不是弗兰兹·德舒尔的错，是他自己的错。他不仅想向折磨过他的人炫耀才能，也打算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实力。所有人，也就包括了现在厨房里的每一个人。
“鲁迪，蜡烛在滴油了。”
他的两条腿都疼起来。“我们找根火柴吧。”
“我们可以点支蜡烛吗，鲁迪？”
后来，等穿军装的人离开后，两个男孩，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四岁，鼓起勇气面对着厨房。
他转身和妹妹们玩起了骨牌。
他用一只手笨拙地拨弄着额前的头发，几次想开口，却没有出声。
一个灰暗的午后，学校的一间小办公室
一个小姑娘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最小的贝蒂娜，她只有五岁。“有两个怪物在里头，”她说，“他们要带走鲁迪。”
三种可能
“那我呢？”
他坐到餐桌旁，抓住妈妈摊开的一只手。
玩了第四局多米诺骨牌后，鲁迪开始把骨牌立成一行行，摆成一个穿过起居室的造型。他的习惯是留下一些缺口，以防妹妹们淘气，她们经常来捣乱。
他悄悄走过去，一只手握着火柴盒，另一只手里拿着蜡烛。
“准备好了吗？”
三个男孩站成一行，他们的成绩和身体都被彻底地检查了一遍。
亚历克斯·斯丹纳抬起头。
“不行。”
“一派谣言，”这干巴巴的、低沉的声音例行公事地回答了这些疑问，“我们学校从建校以来就是顶尖的学校，比世界水平更高，我们教育出来人的是德国公民中的精英……”
“来吧，鲁迪，快点。”
门里面，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争论达到了高潮。“全班最优秀的成绩，”一个怪物说，他已经声嘶力竭了，“更别说他的运动天赋了。”真该死，他为什么要在狂欢节上赢那些比赛呢？
随后几个星期里，他告诉自己——或者说，是替自己辩护——要是那晚他听到了剩下的谈话，他就会走进厨房。“我去，”他会这样说，“请带我走吧，我准备好了。”
